身为人类的卡米利亚是看不到精灵火焰的,所以她只能看到甘道夫和莱戈拉斯突然齐刷刷抬起头看向天空。
“发生了什么?”卡米利亚紧绷的神经根本无法松懈,她手里的武器只给她产生了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
莱戈拉斯语气沉重:“是密林精灵的信号,他们发出了精灵烟火。”这种烟火只有精灵和巫师能够看得到,其他的生物是无法得见的,因为制造工艺非常复杂,需要的材料很多,所以精灵们很少使用。
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多古尔都的屏障,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递信号。不知道现在来的是谁,会是塔瑞尔的护卫队,还是瑟兰督伊的精灵大军……
卡米利亚没想到会是密林精灵先赶到,因为在她的预测里,不提拉达加斯特本来就比斯利沃先出发的,从地理位置来看,洛丝罗瑞恩比密林王国距离多古尔都更近,应该是加拉德瑞尔夫人先赶到才对。
甘道夫亦产生了困惑,他从来没有想过加拉德瑞尔夫人会拒绝他的求援这种事情的发生。
“快走。”
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的弓箭再次搭上弓弦,精准而迅速地清扫着前进路上的阻碍。他们必须将索隆归来的消息带出去,现在光凭密林精灵是不能对索隆产生任何威胁的,要对付这个敌人,他们必须暂时忍耐,集结更多力量。
眼下,他们不知道等不到消息的密林精灵是否会对多古尔都发动攻击。只有尽快出去,才能阻止一场惨烈的大战发生。
奥克流出的血腥味吸引了附近的同伴,它们闻着味道往这里涌来。卡米利亚三人已经来不及清理痕迹,只能且战且走。
卡米利亚的体力渐渐流失,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拉开弓箭的手一次比一次吃力。在她的一箭射出去但并未命中目标时,她立刻与莱戈拉斯交换位置,并将箭囊里所剩不多的箭反手拔出全部塞到莱戈拉斯快要见底的箭囊里。
失去了卡米利亚的帮助,莱戈拉斯射箭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很多,但箭的消耗速度同时翻了一倍。
“甘道夫!”卡米利亚忍不住朝甘道夫吼道:“请你动作快一点!”
在莱戈拉斯用光所有的箭之前,如果甘道夫还打不开密道,那么他们就只能跟奥克近身肉搏了!
甘道夫用魔杖敲了敲那扇门,因为精灵的靠近,密门已经显形,但他就是死活想不起开门的密语:“开门的密语……”当时精灵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卡米利亚抬头看了一眼密门上的刻的符文,是精灵语,一共有两句,分别刻在密门的左右。
【黑夜越深,它将愈明。】
【它是花朵,永不凋零。】
在黑夜出现、会发亮、永不凋零……
卡米利亚用精灵语念了一遍,她觉得这听起来非常熟悉,她一定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描述。
就在此时,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默契地用精灵语同时说出答案:“伊希尔(月亮)。”
双圣树中银色的泰尔佩瑞安,在枯死前开出了最后一朵花。这朵永不凋零的花成为夜晚里照亮世界的光源,黑夜越深,它便越发明亮。
西尔凡精灵尤其喜爱沐浴在月光之下。既然多古尔都当年是西尔凡精灵的领地,那么使用他们喜爱的月亮作为开门密语便显得理所应当。
密门果然应声开启。
甘道夫推开密门,招呼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快进来!”
莱戈拉斯射出背囊里最后一只箭,在卡米利亚进入密道之后紧跟着闪身而入,随即他们立刻从里面将大门关上,把奥克锁在门外。
密道的尽头连接的是一条河流,走在前面的甘道夫率先跳了进去。
卡米利亚犹豫了一下,紧跟着跳了下去。
刚入水,卡米利亚就忍不住在水里打了个哆嗦,刺骨的寒意像是密密麻麻的针一样扎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控制不住呛了一口水。
一只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水里拉出来,一直带到岸上。
是莱戈拉斯。
卡米利亚依靠着岸边的大树,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她的全身都被冰冷的河水浸湿,此刻一阵风吹过都能让她瑟瑟发抖。
莱戈拉斯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到卡米利亚身上。
精灵斗篷能够阻挡风雪,不会被普通的水浸湿。卡米利亚的精灵斗篷在进入多古尔都之前,作为信物交给斯利沃带回精灵王国去了,塔瑞尔见到斗篷,会相信是卡米利亚他们找到了斯利沃并发生了其他事情,而不是斯利沃跟往常一样失踪一段时间又自己出现。
仅仅是后者,不足以引起国王瑟兰督伊的重视。
所以卡米利亚进入多古尔都的时候穿着的是一件普通的斗篷,而且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破损已经扔掉了。
卡米利亚抬起头看向精灵王子,此刻他的金色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显得有些狼狈,但并不折损他英俊的容貌和不凡的气度。
“我没有帮上忙。”
卡米利亚的心泛出一丝苦涩。她已经非常努力了,她从来没有停下过学习的脚步,不曾懈怠过哪怕一天。
可是当危险真正来临,她不仅不相信莱戈拉斯的能力,释放了错误的求救信号,还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妄想用并未经历过实战的战斗技巧赢得胜利。
事实是,她错误地预估了形势,体力也不足以支撑她长时间输出,这次行动将她的缺点暴露无遗。
莱戈拉斯却不这么认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要责怪什么,应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她是如此抗拒靠近多古尔都,最后却愿意为他们的安危冒险。如果真的需要有人被指责,那么也应该是首先提出跟随甘道夫深入魔窟的自己,而不是无辜的卡米利亚。
卡米利亚别开眼,忍去眼中酸涩的泪意。
他到底怎样才会明白,她所做的努力是为了能够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躲在后面,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甘道夫不知道莱戈拉斯和卡米利亚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催促道:“我们得快点找到其他的精灵,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与索隆正面冲突。”索隆将自己的部分爪牙派出去寻找四处流散藏匿的其他部下,卡米利亚之前所看到的前两拨队伍就是这样,而持续涌入多古尔都的怪物则是应索隆的召唤而来。
事情恰巧发生在这一段时间,才让卡米利亚产生了误解。
就在距离戈鲁沼泽不远处的森林里,甘道夫一行人找到了前来援助的密林精灵。
甘道夫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支箭同时指着,他想,这些箭要是同时发射,能将他直接扎成一个刺猬。
在看到甘道夫身后的莱戈拉斯,许多精灵立刻从藏匿的树梢和林间冒了出来,塔瑞尔冲在最前面,她几乎是要跳起来喊道:“感谢伊露维塔,真高兴看到你没事!”
莱戈拉斯立刻表示以自己的身手,绝不可能让奥克占到一点便宜。
卡米利亚站在他们不远处,注视着精灵们互相寒暄问候。
很显然,来的是塔瑞尔带领的护卫队。
好一会儿,塔瑞尔才发现站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卡米利亚,她很沉默,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塔瑞尔立刻凑过去,说道:“卡米利亚,你看起来很不好。”卡米利亚现在看起来跟从前那种精力使用过度的憔悴苍白非常相似,但已经知晓了玉石秘密的卡米利亚按理来说并不会再透支自己的能力,这对她来说是绝不应该做的事情。
卡米利亚却皱了一下眉:“是么?”她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舒适。虽然一开始她从河里出来之后,感到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寒冷,但莱戈拉斯的斗篷给了她温暖和力量,加上行走散发出来的热量,她已经感觉身上重新暖和过来了。
“是的。”塔瑞尔点头。
莱戈拉斯听到了塔瑞尔和卡米利亚的对话。他忽然离开正在交谈的其他精灵,回头问卡米利亚:“你哪里难受,头疼?”莱戈拉斯想到了刚刚在多古尔都里面,索隆的恶语曾经影响到她,不知道她是否又感受到了什么其他的黑暗侵蚀。
“没有。”卡米利亚摇头,除了被河水弄湿的衣服尚未完全干透让人有些难受之外,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既然身体的主人已经如此答复,那么塔瑞尔也不作过多深究。作为此次行动的主理人,塔瑞尔在莱戈拉斯归来之后将决定权交给王子殿下。
“原本国王陛下想要亲自前来,但他最后带着加里安去了洛丝罗瑞恩。”塔瑞尔将事情简单且快速地交代了一下。
瑟兰督伊觉得凯勒博恩领主和加拉德瑞尔夫人就居住在多古尔都的旁边,应该对它的危险有所觉察,他们应该为铲除多古尔都的邪恶出一份力。而不是躺在密林王国的背后,等待密林精灵跨过洛丝罗瑞恩的地盘,打击遥远的敌人。
甘道夫提议:“那么趁着大军尚未集结,让我们赶紧启程前往洛丝罗瑞恩,将多古尔都的事情告知他们。”
至于要如何对付索隆,甘道夫想……
或许光明联盟,已经到了重启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