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日上三竿,男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李妙善忍无可忍,一把抓过谢枢的手放嘴里咬起来。
谢枢正在紧要关头,手臂忽然被人扯过去,他一个不留神差点趴倒在女人身上。这一刺激下,很快便达到了终点。
事后,谢枢脸上几丝尴尬一闪而过,还没有尽兴。待看到身下女子额头上汗涔涔,泪蒙蒙的眼望着自己时,他的心很快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咳一声,朝外面丫鬟吩咐抬热水进来。云霞云谷一直候在外面,听到里面折腾许久终于停下的动静,不由得脸红心跳。
听到吩咐,终于松了一口气,井井有条将一直准备好的热水提进去。
谢枢吩咐完,又侧过身子将女人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吻在她额头上,带着疼惜。旋即抬起头来,一手半撑着在床上,一手捻弄着她柔软乌黑的发丝。
温声问她:“累不累?”
李妙善听到他声音就满肚子火气,试图用手将男人推开,怒气冲冲喊:“滚开,我要沐浴”。
若放在平时,她的力气肯定推不开谢枢。只是今天谢枢念她辛苦,顺着李妙善的意便把人放开了。
他半撑在床上看着女人连爬起来都艰难,眼里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旋即起身把人打横抱在怀里,呼吸洒在她耳边:“娘子辛苦劳作,就让为夫效劳罢”。
“你个王八孙子,死狗獠……”李妙善被折腾了一早上,差点饿得头眼昏花,心里愤怒得几乎要喷火,什么粗话脏话都往外冒。
谢枢听到她的骂声有些微微皱眉,旋即捂住她嘴巴制止:“你哪儿学来的这些脏话?闭上嘴巴,下次不能再乱说了”。
“你管……唔”话未说完,男人的薄唇又堵上来,将她没骂完的话全都堵到喉咙里。
抬水进来的云霞云谷余光中看见这一幕,纷纷羞红了眼。待把东西放完,不敢多停留一秒,忙不迭提着裙角出门去了。
谢枢把她放浴桶里,看着热气腾腾散发白雾的热水,他沉吟片刻道:
“眼下正是冬日,最适合泡温泉的时间。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泡温泉。北山上有一处温泉,听闻泡过之后能治百病。”
“不管是真是假,去试试总不会吃亏。再说了,你这身子骨如此弱,合该多泡泡……”
他将皂角小心涂抹在她身上,后面又拿浴巾擦拭她光洁的身体。男人醇厚的声音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李妙善本在闭目养神,越发觉得身后之人聒噪,忍不住掐他手臂不耐烦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谢枢跟李妙善相处这些日子,算是知道了她爱掐人的毛病。也没打算躲闪,乖乖将手臂放在她面前任人掐。同时温声问:“那你爱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他这段时间大部分都在府里,可以跟瑶儿朝夕相处。他就不信,消除不了瑶儿心中对他的偏见。
“我想听关于姑母、关于赵家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我想听你跟我说何时才能厌倦我、放我出去的话,你能跟我坦白吗?”
李妙善微微侧过身子,看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局促,冷笑一声继续质问,“你压根没打算放我出去吧?谢枢,你看管犯人一样把我困在这里有意思吗?这样折磨人有意思吗?”
“最后让我猜猜看,等待我的结局是什么。是被困在这牢笼之中被逼疯,还是被你用一杯毒酒打发到黄泉?你这视人命如草芥的禽兽,你……”
李妙善话如珠连炮一句接着一句蹦出来,谢枢看着满眼怨气的女人,忍不住伸手将她嘴巴捂住,呼吸略微变得急促,还带着几丝无奈的叹息,“不要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说了好吗?”
“瑶儿,你要知道,我这个人狠心起来连自己都敢杀,但是对你,我从来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
“咱们上辈子错过太多,好不容易盼来这辈子,这辈子我全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一定能护你周全”。
“我呸!你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上辈子……”李妙善还想继续控诉他上辈子对她做下的恶毒的事,谁知男人根本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伤人的话。捂住她嘴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想知道赵家和谢家的消息吗?我来告诉你”。
他身上只随手披了件里衣,隐约可见他宽厚的胸膛。不知是不是太冷的原因,他因为方才运动而红晕起来的脸色很快又变得苍白。时不时将手掩在嘴边咳嗽几声,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赵家和谢家对你失踪之事并未加宣扬,只私底下找过你几次。现在估计他们已经认为你不在人世,你心心念念想嫁进去的赵家,已经开始商量跟名义上的你和离,好物色下一任儿媳”。
“怎么可能?”李妙善摇头不相信,“这毕竟是圣人赐婚,他们难道敢违抗圣意不成?”
“傻瑶儿”,谢枢叹息一声,将她被水打湿的头发微微拢到耳后,看到她身上遍布自己留下的痕迹,声音闪过几丝愉悦:“圣人夏旬已经殡天,如今这天下,可不是他说了算”。
李妙善思绪不由得飘到上辈子,那时候也是圣人龙驭殡天,太子登基为帝。可是,那不是几年后的事情吗?怎一下子提前了许多?
难道,这辈子是谢枢从中作梗?她抬头看男人,待看到对方眼里那抹了然的神色,终于确定。
“所以,现在是太子殿下登基?现在是文泰元年?”
谢枢不置可否。
“那谢家呢?你可有为难谢家?”李妙善记得太子登基之后,谢枢就被擢拔为尚书令,成为大内第一个手里拥有实权和兵权的正三品官员。
随后,他便开始对谢家人大打出手,以叛国谋逆罪名惩处了谢家。
那这辈子呢?他是不是也打算这样?虽然他之前答应过,只要她好好待在他身边,他就会对谢家人网开一面。可是,这个疯子最是言而无信,他的话怎可当真?
谢枢就知道她心里放不下谢家人。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清清楚楚听到,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涌现出怒火。眸光带着冷冽:“你放心,如今的谢家可不是我能随意动得了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谢枢骤然起身将双手都压在李妙善肩膀上。他的手一直放在外面本就冰凉,李妙善被冷得小小颤抖了下。
他双眼直视着女人,充满血丝的眼眶带着显而易见的压迫,“谢家人放一把火作为掩饰,自己逃跑了,眼下谢府已成为空壳”。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妙善极度震惊之下,刚想站起身,又意识到自己被男人压制住的肩膀,只好继续坐在浴桶中,声音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道是谢家人做的?你又怎知道姑母她们逃跑了?”她们又为何逃跑?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谢枢看着她双眼,许久后才薄唇轻启:“我猜的”。又用手小心摩挲着她肩膀边的小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至于她们为何逃走,这就要问问瑶儿了”。
“你……什么意思?为何要问我?”李妙善直觉不妙。
“我在想,是不是瑶儿曾向她们透露过我的想法,这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李妙善清晰感觉到对方粗粝的手摸在自己肩膀上的刺痛感,不敢低头看,微微抖着睫毛问,“为什么这样说?”她确实跟姑母说过谢枢不是良善之辈,让姑母趁早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是,姑母也没相信不是吗?
气氛陡然间凝固下来。
还是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水要凉了,再洗下去你该着风寒”。
说罢将她从浴桶中抱起来,又拿过旁边的浴巾擦拭她身上的水珠,待帮她把里衣穿上,才又重新打横把人抱回床上,还贴心帮她掖好被子。
低头凑在她耳畔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已命丫鬟们准备好膳食,待会儿咱们再一起用膳”。
说罢重新跨进浴房就着方才李妙善洗剩下的几乎凉透的水,简单沐浴了下。
李妙善头脑发涨,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谈话中。对于赵家的事情是真是假她已不感兴趣。真也好,假也罢。
若是他们真的变心试图和离,那也再正常不过,不是吗?不要试图挑战人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披着皮囊的人内心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不过,谢家人消失了。谢枢就失去了威胁她的筹码。她且再试探几日,若是谢枢没有把她放出去的意思,她就算是逃也得逃出去。
这牢笼若是待久了,她自己都变得面目全非。不走,难道还等着谢枢再赐一杯毒酒吗?
李妙善失神躺在床上想着,直到男人洗好后把她抱起来放到外面的榻上,面对着满满一桌子菜肴,她意识才逐渐回笼。
男人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就这么抱着,让李妙善坐他双腿上,旁边还有丫鬟在布菜。
虽然云霞、云谷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但是李妙善心里放不开,总觉得这幅样子见人特别羞耻。
谢枢怕她一上来就吃油腥东西脾胃受不了。事前吩咐好下人准备一碗燕窝粥。他将人圈在怀里,手里的勺子喂到她嘴边,温声道:“尝尝看”。
李妙善如坐针毡,下意识偏头抿嘴。
谢枢见状,剑眉一撇,神色旋即又冷下来。也不言语,只把汤勺放回碗里,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