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封锁消息，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知道，知道。”

安沐瑶明显还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劲儿来，直到霍林河给她一个脑瓜嘣，她才回神，捂着额头直骂。

脚下油门一踩，霍林河耳边这才清静下来，有时间思考刚才那堪称灵异的一幕。

他知道了，为什么江汀隅一直戴着那个手环，从不摘下。

脑子里忽然想到高中，那次没看成的异种暴动。

直觉告诉他，一定和江汀隅有关系。

他们那个小家现在回不去，霍林河又不想让监察中心其他人看到江汀隅现在的样子。他只想把他带回去，供起来。

思来想去，索性心一横，驱车回了老宅。

东部监察区一直以来有两部分住宅区，分布在对角线两头。一头是富人聚居地，别墅错落分布在山间，景色怡人。

另一头，也就是是霍林河为方便买的房子那块区域，是普通人聚居地。环境也很好，只是，和富人区相比，还是不太一样。

他想，早晚都要带江汀隅回家的，还不如早些带回去，让人先适应适应。

毫不心虚地说，他觉得江汀隅也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会只允许他抱；只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又在陷入梦魇时，只这么粘着他？

霍林河洋洋自得，从车载镜子里左看右看，觉得世界上绝对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配得上江汀隅了。

眉毛浓密而有型，鼻梁高挺，嘴巴也有型。放眼望去，即使脸上还错落分布着些没擦干净的尘土，还是荷尔蒙爆棚，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完美。

世界上绝对找不到比他还帅的男人！

“嘿嘿”，没忍住笑出声，又是一脚油门，车子几乎悬空跑着，就像此刻霍林河活跃的心脏。

车子疾驰，江汀隅端坐的姿势一晃，头就要撞上车窗玻璃。随即，霍林河大手一揽，将上身侧过去，让人靠着。

嘴角的笑彻底失控，在霍林河脸上撒欢。直到抵达目的地，也没有停下。

“我回来啦！”

“三哥！”

小溪手里攥着玩具，听到声音一喜，看到了三哥怀里抱着个陌生人。顿时，小嘴一嘟，就要为嫂嫂打抱不平，却在看清正脸时，惊讶出声：

“嫂，嫂嫂？”

“嫂嫂怎么了，生病了吗？”说着，小溪一把扔下最喜欢的玩具，轻轻摸上江汀隅的手。

“没有，你嫂……哥哥，他，他只是有些累了。”霍林河蹲下身，让小姑娘能摸得更方便些。

“妈妈呢？”

“妈妈说嫂嫂喜欢吃她做的饭，正在厨房学做新的菜呢。”话落，林女士就从厨房出来，看清怀里的人，神色慌张，却又立马掩盖。

霍林河抓住了她那一瞬的惊慌，心里“咯噔”一下，却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妈，你……”

林晚音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你先让小鱼好好睡一觉，待会儿就告诉你。”

宅子里客房很多，霍林河径直抱着人去了他房间。

他给出的理由是：客房多冷清，一年到头根本没人住，哪有他房间温馨？再说了，江汀隅现在心智脆弱着呢，离了他就没安全感。他怎么能忍心，把人扔到那些冰冷的客房？

小心翼翼拨开黏在脸上的长发，复又将长发笨拙地收拢，避免被压着。他想，既然他的头发能感知，如果压到的话，应该会很疼吧？

随即，把手凑近闻了闻，嗯，很香，是玫瑰味儿的。

霍林河心满意足地下楼。

*

“妈妈只见到过小鱼的照片，是妈妈的爸爸，也就是林长官让我看的。

他和我妈很早就离婚了，我妈说是理念不合。之前我从不这样觉得，因为即使他们离婚，但都对我很好，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直到那次，也就是把你送到军队的那一年，他来找我，告诉我，他找到个很适合接替他首席执行官位子的人。

也就是小鱼。

他说‘小鱼天生异能，只要把他培养成没有感情的机器，那他就能助我一臂之力，甚至，统一五个监察区！’

我那时才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心，对我、对小鱼的好，只是他的一个面具而已。我告诉他，不要异想天开，谈话不欢而散。

我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听到林长官去世的消息。

我那时以为，以为小鱼早已经被他，被他……”折磨死了。

后面的话语被哽咽声压下，她终于知道，初见江汀隅，那股熟悉感、想保护他的冲动，是从哪里来的。

“妈，这不怪你。”

第一次，霍林河把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抱在怀里。小小的身躯，却生了他们四个，他还那么调皮……

霍林河后悔了，他不该那么捣蛋的。

如果，如果他乖一点，是不是能就能在那时替他妈分担一点，让她不那么难受？

或许，他还能早一点见到作为高中生、尚且青涩的江汀隅。告诉他，

“别怕，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或者，“你不是一个人，不是没人爱的小孩。我，霍林河，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爱你到永远。”

梦里，江汀隅跛着脚，艰难地上着楼梯。

今天是周五，放假。

他有一点点，不想回家。

脚上的扭伤还没好，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没办法打车。于是，一身伤痕的少年，慢慢地、慢慢地，跨越大半个基地，回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家。

他盼着，盼着能有人发现，帮他揉揉那些淤青，告诉他，“不疼了，不疼了，揉揉就不疼了。”

他小时候，见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在他摔伤时，都会那么说。

可惜，没人发现。

他回到狭小的被称为“房间”的地方，门好像坏了，关不上。

就那样蜷缩着身体，他不敢碰那些伤，流泪的感觉并不好。可在微黄的灯光照亮房间一角，他们一家人在饭桌上谈论着日常的点点滴滴时，他的眼前早已模糊不清。

……

“疼，好疼。”

江汀隅哼哼着，把被子团成一团。霍林河无可奈何，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只是，这一次，江汀隅也不知道在哼唧什么。想到这，他小心蹭上去听，却听到这么一句。

心口像是先被捅了一刀，又在伤口撒上盐，被人搓来搓去，疼得不得了。

把人揽在怀里，他沙哑着嗓音说：“抱抱就不疼了，不疼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