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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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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隋钰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沙漠.之鹰出现在他手里,他握着枪从椅子上站起身,站得离赖老稍微远了些,避免一会儿溅上血。

赖老不认得隋钰手里的是什么法器,但本能地感觉危险,他惊恐地拼命挣扎,带动整个屋子里的铁链都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隋钰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乖巧无害,语气也是一贯的温和有礼,听上去既温柔又毫无杀气。

“感谢你的配合,然后——

再见。”

“砰——”

伴随着沙漠.之鹰特有的巨大枪响,0.357英寸的马格努姆手.枪弹破膛而出。

就在子弹即将穿透赖老眉心的时候,赖老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突然想起好多人生大事——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从拜入仙门到加入彼岸,人生的一幕幕都走马灯似的以每秒钟几百帧的速度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将临死前的这段时间拉得无限长。

田雨薇……

他敢发誓,他在这之前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印象,每天在他手上转手这么多的凡人母彘,他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把名字记住。

突然,走马灯里的一帧画面映入眼帘,他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似的从头冷到了脚。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几个月前吧,具体几个月前已经记不清了,当时他路过晋陵城的平梁镇,看见一个脸上带些婴儿肥的凡人女子正在买丝线。

那女子脸蛋圆圆眼睛圆圆,是个幼态无辜的长相,在凡人里可能算是端正姣好,但在吸收天地灵气辅以修炼的修真者里完全谈不上惊艳。

虽然女子长相平平,但好在根骨不错,正是他所需要的水木双灵根。

他一如既往地来了个逼格拉满的仙人降世,在一众凡人仰慕崇敬的眼神中向女子说明身份,居高临下地说想收她为徒。

那女子表现得十分惊讶和难以置信,简直受宠若惊得恨不得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激动欣喜得恨不得当场就跟他走。

就在他以为已经得手了的时候,女子却犹豫了一下,跟他提出想要先回家跟母亲告别。

他心里有些不耐烦,就算他是真的带她去修仙,迟早也是要斩尘缘的,一个凡世的母亲,寿命比蝼蚁长不了多少,有什么可告别的。

女子虽然对他很尊崇,但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持,非要他跟她一起回去见见母亲。

他伪装玄青真人这么多年,格局和心胸都开阔不少,这点耐心还是有的,见女子坚持,便也装得仙风道骨,捋着胡须答应了。

他跟她回了家,见到了她口中那个一直跟她相依为命,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母亲。

那只是个粗鲁无知的农村妇人,一辈子也许连平梁镇都没走出去过,满脸都是被生活折磨出来的皱纹和沟壑,一双手枯枝一样干瘪粗糙,指甲缝里还有黑色的泥,样子比母巢里被胎珠吸了一两个月的母彘好不到哪去。

他有些嫌弃,生活对这些蝼蚁一样的凡人来讲,何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苦厄,简直像是噬灭魔体一样不停汲取着他们那点少得可怜的精气神和生命力,把他们从一个“人”变成这幅饱经沧桑不人不鬼的模样。

也许一剑杀了她才是对她真正的仁慈——他冷漠地想。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毕竟他这次的主要目标是她那水木双灵根的女儿,而不是这个干瘪丑陋的半死老太婆。

也许下次有机会,他会重新回到这里,那时候他也许会慷慨地赐予她想要的“仁慈”,把她彻底地从这个世上的厄难里解脱出来。

于是他开始营业,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施了几个看上去华丽实际毫无用处的法术,告诉她他是天道宗的玄青真人,来这里是为了收她女儿为徒。

忽悠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老太婆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老太婆在看了那几个华而不实的法术,又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完全放下了戒备,开始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辞地朝他朝拜,他心里更加轻蔑,心想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愚蠢老太婆。

在接受那个老太婆虔诚的朝拜后,他给老太婆留了一块模仿天道宗制式的祝福玉佩,然后就带走了她的女儿。

他还记得当时装模作样地行拜师大礼的时候,那女子一脸严肃地对着他三拜九叩,每下跪一次,就用脑袋在地上磕三下表示尊崇。

女子当时把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额头都磕红了。

好像这样就能表达她的虔诚。

“师尊在上,受徒儿田雨薇一拜。”女子认真地说。

严肃认真的样子配上她那红肿的额头,还有因为不停磕头有些散乱的头发,让她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他也确实很想笑,轻蔑地觉得凡人女子就是无知又愚蠢,三拜九叩是凡人收徒的规矩,既粗鲁又难看,修行之人的收徒拜师礼根本不是这么行的。

但他也没兴趣去纠正什么,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纠结这点东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后来那个女子就被受孕了噬灭魔体,她福气不好,体质太差,坚持不到两个月就被吸干了,他们把她体内尚未成形的胎珠剖出来投入了大青山里的血池,又把她的尸体随手扔进了大青山的母彘坑。

和千千万万个培育噬灭魔体的母彘结局一样。

没有什么值得记住或是怀念的地方。

这是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的,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那些个凡人母彘的来历和死活,不会有人在意她们的灵魂或思想,更不会有人会为她们的死去悲伤和难过,她们的一条命,还没有一块下品灵石来的值钱。

这些事,如果不是被玄青真人这样提起,他肯定一生都不会想起来,因为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看到那颗带着灼热的温度,尖啸轰鸣着朝自己射来的子弹,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委屈和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可以接受玄青真人杀他是因为他先前对玄青真人的冒犯,是因为他冒充并且抹黑玄青真人名号,但他绝不能接受这种荒唐又可笑的死亡理由!

——就为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一样卑贱的凡人母彘,就要把他一个高贵尊崇、辛辛苦苦修炼多年的元婴期修真者杀掉!

就为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卑贱母彘!

就为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卑贱母彘!

就为、这么一个、卑贱、的、母彘!

他愤恨极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着,嘴里满是腥苦的恨意。

虽然赖老在隋钰开枪的那个瞬间心里迅速闪过了很多事情,但事实上时间也仅仅只过去了一瞬间而已,甚至还没有一个眨眼的时间长。

沙漠.之鹰没有给他任何表达自己愤恨和不甘的机会,伴随着巨大的枪响,他的脑袋像是一颗被人从高处扔下来的西瓜,被瞬间轰成了渣滓,血浆和着碎骨和脑浆,猛地喷射在对面墙上,然后又缓慢黏稠地、寂静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被铁链绑缚的身体陡然一软,毫无意识地耷拉在铁链上没了声息。

一滴肮脏的血溅在隋钰雪白的侧脸上,隋钰面无表情地伸手抹去,然后给自己施了个净身咒。

就跟那个自觉高人一等的元婴修士觉得不会有人会将一个卑贱母彘的死放在心上一样,此刻也不会有人为他的死感到一丝惋惜,不会有人为他的死伤心或是难过,以后也不会有人为他缅怀,亦或是掉哪怕一滴眼泪。

一个高贵尊崇的仙人修士,和一个卑贱渺小的凡人母彘,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平等的事,生命都是一样轻飘飘的,只有一颗子弹的重量。

又有几声隐约的枪响从远方传来,枪声很密集,听起来叶重雪似乎陷入了麻烦。

隋钰却并不心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退出赖老那间溅满血浆的卧房,又闲庭信步地提枪走出院子,不慌不忙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焦急——叶重雪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面对危险,如果稍微出点什么事都像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低能儿一样坐着等他来救,那他还修什么仙,趁早收拾铺盖回家种地好了。

再说他也已经给了他叹歌,就算那小子再怎么蠢,还能不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吗。

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与其担心那小子,倒不如担心那些个可怜的邪修来的实在。

院子外面的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轻轻将这个不知挡住多少人求生之路的结界撕毁。

“你——”

一个接到消息正要赶去母巢支援的邪修路过赖老门前,见赖老院子上空常年罩着的防护结界闪了两下就消失了,一个黑衣玄袍的黑发青年慢条斯理地从赖老院子里缓步走出,对上青年那双玻璃珠一样冰冷无机质的黑色眼睛,他陡然一惊,瞬间如临大敌——虽然从这青年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杀气,样子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他就是本能地感觉危险,像是在丛林里突然遇到潜伏着的可怕猛兽一样令人脊背发寒的危险。

这个邪修是个战斗素养很高的人,明白遇到不可战胜的可怕猛兽时,下下策就是不管不顾地直接转身逃跑——逃跑便会露怯,露怯就会败北,在转身的瞬间就会被咬断喉咙。

于是他努力直视着青年毫无感情的双眼,谨慎地将手缓缓搭上灵剑剑柄,打算给眼前这个神秘的黑发青年会心一击后飞快逃走。

——这才是遇到猛兽袭击时的上上策,要直视它的眼睛,让它看不出你的胆怯和害怕,看不出你的深浅它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得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猝不及防地发起攻击,在它疲于应对那些猛烈攻击的时候飞快遁走——当然要遁走,明知自己战胜不了还留下来挑衅,那不叫英勇,叫找死。

这一套方案称得上有勇有谋,是他在经历无数次生死一线的惊险瞬间后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帮助他战胜了无数看上去不可战胜的对手并活了下来。

重要的是——活了下来。

然而,不等将灵剑从剑鞘里完全拔出,他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震响,他眼前猝然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他的脑袋随着巨大的枪响声瞬间炸开了花,炸开的血浆像是一朵绚烂的猩红色烟花,身体却像是放完烟花残留在地上的炮筒屑,破烂不堪地倒在一边。

隋钰轻吹枪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残破的“炮筒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时代变了,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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