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说……”赖老犹犹豫豫地看向隋钰，“敢问尊上，我要从哪里开始展啊？”小心翼翼地生怕得罪隋钰。
隋钰冲他抬了抬下巴，“从原材料开始。”
“原、原材料啊……”赖老眼神躲闪，肉眼可见的心虚，原材料是他最不想提及的部分，算是他们这门生意最大的黑点。
隋钰敲了敲椅背，给人以不可忽视的压迫感，“不要让我等。”
“诶，好，好，原材料，就从原材料。”赖老连声应着，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关于望佛陀的原材料，尊上您也知道，其实就是噬灭魔体……”
“说重点。”隋钰打断他，“不要一直重复我已经知道的东西。”
“诶，好，好。”赖老飞快思考着，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说，“尊上您还不知道吧，只有水木双灵根的女子才能成功受孕噬灭魔体，所以我们选目标的时候，一般会瞄准那些根骨不错，有修仙妄想，还有水木双灵根的女子，哦，就像尊上你身边带的那个脑子不太好的暴躁小姑娘一样。”
隋钰了然地点点头，没有打断他。
“尊上您在永安镇的时候也看见了，我们一般会把自己伪装成天道宗长老……”
“哦？宿海白术他们你们都有人伪装？”隋钰讶异，这帮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如果真是这样，那天道宗基本已经被抹黑了个遍，树大招风这话是真没错，也亏得九嶷山偏远难行，又有藏心云海相隔，不然肯定天天有失去孩子的父母去坪上渡口拉横幅要孩子。
“额……也不是……”赖老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在说实话与不说之间艰难抉择了一下，最后视死如归地结巴道，“……我们一般…一般只会冒、冒充玄青真人您一个人的名号……”
“……”隋钰无语地挑了挑眉，“我该多谢你们的偏爱吗？”
“尊上您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凡人现在越来越不好骗，这些年各大仙门的发展势头都越来越猛，扩招了好些外门弟子，这些外门弟子回家省亲的时候总会带出一些或真或假的仙门密辛，其中属各大仙门大能们的描摹小像流传得最广，大家都喜欢买一份回去镇宅护院。现在就连魔族领地的人对大多数声名在外的大能修士的长相英姿基本都有个了解，天道宗其他三位长老就更不用说了，十家有八家都挂着他们的镇宅画像。只有您，自五十年前屠魔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基本没人知道您长什么样子，所以……”
“所以你们就逮着我一个人薅，让我发烂！发臭！”隋钰目光危险。
赖老连忙冷汗如瀑地连声求饶，“尊上饶命啊！我也不想的啊！都怪冯长老！都是他出的主意！都是他强迫我们这么做的！要早是知道您老这么英俊潇洒英武不凡，打死我也不敢冒充尊上您的名号啊……”
“行了。”隋钰嫌他吵，冲他一摆手，他的嘴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虽然说不出来话，喉咙里却还咕隆着，眼神十二万分惊恐，生怕隋钰下一秒就抬手把他噶了。
见他安静了，隋钰便抬手解了他的禁言，“少废话，说重点。”
赖老如获大赦，没想到这个要命的问题就这么被自己平安度过去了，连忙继续说，“哎，好好，反正我们一般会利用凡人想要修仙长生的心理，假装收徒，把那些水木双灵根的女子骗过来，给他们吃那个辟谷丹，然后把她们带去母巢……哦，就是刚才小雪和周秀影被带去的地方，那里看管着所有我们从凡世骗过来的女子，我们把那些女子称为母彘，把那个地方叫做母巢。”
“那你当时说的人种又是什么？”隋钰的语气倒是没有特别生气，倒像是认真请教问题的好学生，带着科学研究的认真态度，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冒犯自己的地方。
赖老自己心虚，心里咯噔一下，赫然想起当时在飞舟上时他跟张运宏开玩笑时说过的话，他当时狗胆包天，竟说要把玄青真人玩完之后送去当人种……
后悔，现在就一个感觉，那就是后悔，恨不得直接穿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脚——你说你惹他干嘛！活着不好吗！
“是什么？”隋钰又问了一遍，语气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额，这个人种嘛……”赖老实在摸不准玄青真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假装不在意，等自己说出来再秋后算账，还是真的不在意，单纯就是好奇人种到底是什么。
虽然害怕，但他也不敢让玄青真人久等，只能竭力组织着语言，力求在保证真实性的同时又不惹毛玄青真人，“嗯……尊上您有所不知，阴阳交.合，只有女子是不够的，还需要身强体健的男子与之配合……所谓人种，就是吃了那种‘辟谷丹’的壮年男子，负责与女子交.合，使女子怀孕生产出噬灭魔体。”
“原来是这样。”隋钰恍然大悟，知道了人种是什么却没有跟赖老算帐的意思，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赖老当时说的那些话是对他的侮辱和冒犯，反而继续深入提问，“那个辟谷丹你们这儿的人自己也会吃？”
见隋钰没有和自己一般见识，赖老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道玄青真人不愧是玄青真人，神瞑大陆第一强者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这个格局胸襟，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赖老摇摇头，“‘辟谷丹’是给专门的凡人人种吃的，可以增加女子受孕产生噬灭魔体的概率，但我们自己的修士自己是不会吃那种东西的。”
本着科学研究的态度，隋钰刨根问底地继续追问，“吃过辟谷丹的人种和没吃辟谷丹的修士产出的噬灭魔体有区别吗？”
“有的。”赖老如实相告，“和吃过辟谷丹的人种交.合的女子更容易受孕，生产的噬灭魔体孕育完成度更高一些。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凡人女子根本生产不出像样的噬灭魔体，都是一堆怪异的血肉罢了。”
怕隋钰听不懂，赖老还详尽地解释道，“尊上您有所不知，噬灭魔体之霸道，根本不是凡人能承受的。凡人女子受孕噬灭魔体，身体强健的怀孕四五个月，弱一点的只能怀两三个月就会被体内的胎珠吸去阳气成为干尸，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直接去母留子，剖腹取卵，把噬灭魔体的胎珠直接从凡人女子的体内取出来。剖出来就会发现，由凡人女子孕育的噬灭魔体根本不成人形，只是一堆扭曲畸形的怪形肉块。”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它成人型，只要这个肉块是噬灭魔体就行，反正最后都是要投入血池的。哦，血池就是望佛陀的本源，就在大青山里，所谓望佛陀，其实就是血池里的噬灭魔体碾碎之后的稀释液。”
“长年累月下来，大青山里就形成了一个盛满噬灭魔体血肉的池子，一进去就能看见下面血浪翻滚，怨气冲天，要是一不小心掉进去了，瞬间就会被血海吞噬，救都救不回来。而且里面特别腥臭，为了防止味道扩散出去引起名门正派的注意，进血池的地方被阵法和结界保护着，外面还设着重重迷障，一般人是找不到入口的。”
隋钰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也对这个望佛陀的生产流程有了大体的了解。
他想了想，随后问道，“你们提到的雍州又是怎么回事。”
“雍州也有一个彼岸组织的分部，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听说那边生产的噬灭魔体品相比我们这边要好。我听冯长老提起过，那边不像我们这边一样是从外面骗凡人女子过来当母彘，他们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正经仙门，收水木双灵根的女子进去修炼学艺，等女子成功筑基后再将她们受孕，变成修士的母彘身体比凡人母彘强健，胎珠在她们身体里发育的时间更长，产下的噬灭魔体也更完整。”
“哦？”隋钰若有所思地用椅背支着下巴，思考片刻后问赖老，“那你们会把目标放到各大仙门世家里的水木双灵根女子身上吗？那些女子修为更高，作为噬灭魔体的母体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赖老摇头表示不知，“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感觉仙门世家的警卫戒备一般都比较森严，很难混进去，再说正经的仙门女子应该也不好骗吧！”
“那你知道你们彼岸除了朔州和雍州，还有其他分部吗？总部在哪知道吗？”
赖老还是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朔州分部一直都是冯长老和上面单线联系，冯长老这个人嘴很严，从来不透露更多的信息给我们，就是雍州那个还是有一次冯长老喝醉了说漏嘴，我们才知道雍州还有个分部。”
隋钰点点头，知道以赖老的级别这几个问题是有点为难他了，便也没有在这几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思考，默默对这些信息进行整合梳理，想从中理出更多头绪出来。
许是这半天的问答让隋钰看上去比较好说话，加上他思索的时候无意识地将下巴抵在椅背上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过于乖巧和无害，让赖老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心想也许玄青真人并不像传说说的那样是个嗜杀之人，自己表现得这么好，玄青真人心一软就这么直接放了自己也不一定，他心里瞬间燃起希望，开始挣扎着向隋钰求情。
“尊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以前都是鬼迷心窍了误入歧途了，以后我肯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求您了尊上！您就放了我吧！”
赖老的求饶声拉回了隋钰的思绪，他打量了一下赖老，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田雨薇吗？”
赖老一愣，本能地觉得不妙，惊惶地摇头，他这些年打着玄青真人的旗号骗过那么多凡人女子，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些女子谁是谁。
他也突然明白了，他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大概都是因为一个叫做田雨薇的女子。
所以他才在永安镇碰上玄青真人本尊，所以玄青真人才跟他回朔州，所以玄青真人才这么关心望佛陀和母彘的命运。
“砰——”
一声隐约的枪响自远方传来，隋钰眉心一跳，是G-Lock 229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