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月考更先到来的,是中秋节晚会的筹办。
中秋节晚会高一二同时参加,安排了四位主持,高一两位,高二两位。
高一的两位被零班包圆了,一位是俞轩,另一位则是他们班演讲委员——李言。
高二的一位是高二年级的任行舟,也是他们的老熟人;另一位是学过播音主持的学姐。
零班的讲台上站着一位姑娘,这是半个多月下来同学们集体投票选出的班长。
她讲完中秋晚会的筹备事项,台下这帮尖子中的尖子一个接一个泄了气。
学校要求每班至少出三个节目,还尿性十足地明确规定了每班两项个人节目,个人节目中登台人数最多不得超过五人。
尖子们的岁月静好总要有人用负重前行来换。
在一片寂静中,晁万声拽着时习之一条胳膊主动报名时,众人仿佛看到了两位伟人之躯。
就连一向寡言鲜语的沈安州都不免低叹一声:“先生大义。”
时习之惊恐地看着晁万声在报名表上潇洒地写下一排小字:“节目相声,出演者,晁万声、时习之。”
差点两眼一翻昏厥过去,被晁万声揽住肩膀,好一顿加油鼓劲儿。
晁万声:“时神别怕,我以前上过脱口秀节目,区区相声不在话下。”
时习之哀怨地望着他:“你怎么不报单人脱口秀?”
晁万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初因为紧张忘词被淘汰了,这不多个你给我壮壮胆嘛。”
时习之:“……”感觉上了贼船,且这条船随时会被打翻的样子。
有了这么个开头,教室中间站起三位女生,其中一位要了张报名表,写下了舞蹈节目。
最后又由班长提议,安排了一个全体大合唱,中秋节晚会有了着落,算不上好,但也能应付交差。
经过两天的相声速成训练,时习之的模样实在憔悴,但晁万声的狼心狗肺并不会痛。
心理健康课上,年轻的老师组织了一场“天使与主人”的团建游戏。
交完纸条,心理老师又喊学生上台抽取。
轮到李炎时,盒子内已没剩几个纸团了,在犹豫两秒后,他若有所感地将手伸向其中一个淡蓝色的纸团。
——他有预感。这个,一定是他小同桌的。
然而,当他回到座位,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几个狗爬的大字——
“陪我打一周篮球。”
落款:龙琦。
李炎:“……”
他阴森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桌的背影上。
无辜的龙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只是莫名产生了种不太妙的预感,身体猛地抖了三抖。
“走了吗?”“没有。”
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俞轩的呼吸,和脸颊柔腻的触感,
第一次月考后,皇甫随机地调了座位。
很遗憾,李炎从此与自己的老婆相距甚远,只能隔着几排座位遥遥相望。
高中生活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每天都有些暗流涌动。
例如,他们班在某次月考中掉以轻心、被一班的学生钻了好几个名次而必须履行诺言,承包了一班一整个月的卫生;再例如,由于每天都要打扫双份卫生,在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态下,接下来一次考试中,他们班均分拉开一班整整四十分;又例如,他们班上值日生总占用演讲时间打扫卫生,这导致演讲委员李言跟生活委员闹出了许多不愉快……
再或者是……
当初拉练那会子俞轩进医院的事儿,其实并非意外。
课程比初中时紧张,俞轩仍会尽心尽力给他做辅导,使得他的成绩始终保持在中上游的位置,虽然他俩的关系始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他对此已经很满意了,与此同时,跟狄泽这个小姑娘的关系也愈来愈亲近。
他没什么大志向,顶多是次次考试都压过罗恒之一头。
不得不承认,零班的学习生活非常枯燥,但某人一直在,李炎很满足。
每次考试成绩下来,他都会正序一路看下来,往往率先看的都是俞轩的成绩。
在发觉这人每回的理综成绩都高于文综成绩时,他可耻地松了一口气。
只需要将自己的成绩始终保持稳定就好。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时,期末考试的成绩单给了他重重一锤。
俞轩的名字消失在成绩单前列,校名次直降百名开外。
——他的理综是0分。
假期出成绩的那天,秦女士前来为俞轩开家长会,仍旧是那样年轻优雅,笑意盈盈地同讲台上的皇甫慎打了招呼,似乎对她儿子考零分的行为并不放在心上。
二楼走廊上,李炎拦在俞轩面前,不解地问:“你理综怎么是零分?你选的文科?”
俞轩冲他歪了歪头,“怎么啦?”
“……没什么。”李炎转身,倚在了栏杆上,低头看着下面大白天也金灯不灭的大厅。
俞轩跟着将胳膊搭在他旁边,道:“没准儿过两天觉得没意思,我就转理了。”
清淡的话语落在李炎耳中,他眸光微闪,侧头瞥了身边这人一眼。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