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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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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Star Catcher交差,路轲高抬贵手,卸下了悬在游云开和几条池鱼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之剑。几条鱼大松口气的同时,有了闲心埋怨:“搞了半天你能弄来啊,都快毕业了,你跟路轲顶什么嘴?害得我们差点跟着陪葬。”

另一条说:“可不是,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小子一下课就跑没影了,微信也不回,想跟你商量对策都抓不到人,一天天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到哪站了也不说一声。”

游云开跟他们关系不错,告饶说:“师傅,别念了,请你们搓一顿儿赔罪行了吧?”

几人不算矫情,当场拜游云开为义父,共同挑了家午间自助大快朵颐。吃兴正浓时,一人忽然问:“义父大人,你问没问义母,洛伦佐那个剪影是不是Star Catcher?”

游云开啃鸡翅的嘴巴停下来——他早忘了这茬——他能借到裙子,全赖关忻喜欢他;而关忻又不喜欢洛伦佐,怎么会把裙子借出去,如此一想,心下稍定,说:“应该不是吧。”

话音刚落,问话的同学得意地朝旁边伸出手,旁边的同学愤愤然从钱包掏出五十的票子,塞进他手中。

游云开无语至极:“靠,刚才谁说的吃不香睡不好的,不吃不睡专门打赌哈?”

一群男大干完饭,各奔前程。游云开回别墅缝了一下午,晚上赶回市内,顺路买了个菜。进家门没见到关忻,叫了两声,几步转进卧室,只见关忻正望着空荡荡的墙壁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连他进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空荡荡的墙壁昨晚还停放着关雎的礼服,今早已被运走,关忻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游云开上前拉他的手:“别担心,30号她就回来了。”

关忻回神,扭头看见游云开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啊,你没听到。”

关忻没再多说,反手牵着游云开去厨房做晚饭,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中午聚餐的情况。游云开掰着手指头挨个儿损了一遍,得出结论:“一群饕餮!”

关忻乐不可支,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小朋友们干蠢事儿,光是听着就解压,游云开见他开心,更是开心,吃饭的时候想起洛伦佐的海报,上网翻出来递给关忻:“老婆,这是洛伦佐明年二月服展会的海报,都猜上面的剪影是Star Catcher呢,洛伦佐宣传出高人了啊,模棱两可由着人猜,把好奇心吊起来,热度噌噌上涨,都出圈了。”

关忻心下一晃又一痛,接过来敷衍地瞅了一眼便还回去,倒是提醒了他另一件事:31号衣服交给洛伦佐,这笔交易恐怕就瞒不住游云开了,虽说早晚会曝光,但晚总比早好,比赛的当头,他不想游云开分心。

于是说:“期末展结束,你们就没课了吧?”

游云开说:“对,一月份放假,剩下几周提交各科的期末论文。”

关忻说:“31号我们回别墅怎么样?你不把衣服拿到这边做,天天两头跑,不如回去住。”

“诶?31号人家想跟你去环球跨年呢,票都买好了,”想了想,一拍手,“倒也不打紧,一大早我们先去环球,玩完去旁边的红龙跨年,然后直接回别墅,完美。”

游云开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关忻不能接受,他跟洛伦佐的交接订的是晚上,本想白天送游云开回别墅,晚上再借口和以前的同事聚餐,回来跟洛伦佐方碰头取礼服,没想到一个跨年打乱了计划——游云开的心愿无可厚非——关忻佯作不高兴:“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买票了?”

游云开悻悻:“上次生日没去成,这次想给你个惊喜嘛,我们俩的第一个跨年夜诶”

“那天到处人挤人的,车都没处停,你把票退了吧,挑个淡季我们再去。”

关忻一言堂,游云开大失所望,耳朵都耷了下来,却没据理力争;他这般迁就,关忻心生戚戚,软下语气说:“那天晚上我有事,跟以前的同事聚餐,你要是想去环球,就找个——”他想说“朋友”,但一想到游云开会找的“朋友”是谁,口风急转,“——找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吧,哦对了,你姐那天有事吗,不然你跟她一起去?”

关忻自认为这一番话善解人意入情入理,忽略了游云开拳头越攥得越紧,到了最后一个字,整个人像充气到极点的气球,被针尖轻轻一戳,嘭地爆炸!

“你有没有搞错啊,那天是跨年夜,你把我往外推?!我在乎的又不是去哪儿玩、玩什么,而是跟谁一起玩!”

吼完摔下筷子,噔噔噔几步跑进卧室,咚地甩上门。

关忻眨眨眼睛,咂摸出味儿来,游云开的不满如同狂乱的春风,吹开百结的心肠,不凌不乱,佁然舒展。关忻走到卧室门前,敲敲门,没回应,于是按下把手,推开门,探头往里一看,床上鼓出个包,游云开猫在被子里,虽然不见人,但整个被子都在往外冒怨念的小黑雾。

关忻哭笑不得,上前拍拍他拱起的屁股:“你几岁了,闹脾气还钻被子里?”

游云开五花三层地一扭,被子裹得更紧。

关忻隔着被子问:“饭还没吃完呢,不饿啊?”

被子里没动静,不多久,丢出个手机,屏幕是一张精挑细选的生气表情包:柴犬顶着铁笼子龇牙,下面一连串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关忻差点笑出声,忙抵拳嘴边,化作一声轻咳,但一开口就止不住的笑腔:“我俩一个无业游民,一个没课的大学生,别跟上班族抢假期了,元旦过后我们再去好不好?”

问完,贴心地把手机塞回去。

不一会儿丢出个“狗狗面壁”的表情包:生气不想说话!

关忻“啧”了一声,转身出了卧室;游云开听着声音不对,偷摸撬开条缝往外窥视,果然没见到关忻,大惊,霍地掀开被子,恰与回来的关忻打个照面。

尴尬一瞬,游云开又钻回去。

关忻把从零食柜里拿出来的几样撂床上,扯扯被子,扯不动,于是挑了罐柠檬气泡水塞进去,下一秒就被游云开气势汹汹地撇了出来。

关忻又塞进去一包薯片,被拒;几次三番,最后推进去一块草莓蛋糕,这回没丢出来,但过了一会儿,手机探出头,上面写着:叉子呢?

关忻笑着戳他:“别在床上吃东西,去餐厅。”

这句火上浇油,草莓蛋糕也被推出来了。

关忻黔驴技穷,欲要使出杀手锏——假装走掉,游云开一定会忍不住跟上来,然而他忽然想到游云开的患得患失和妄自菲薄——他不能用“离开”绑架他。

狡狡一笑,关忻单膝跪在床边,手挤进去胡乱摸了两下,被游云开一把抓住;关忻勾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一边笑说:“抱抱。”

短短两字,带点鼻音,恍如撒娇。游云开全身一麻,披着被子翻身坐起,气鼓鼓地瞪着眼前人,突然扑上去,把他纳进被子里,向后一带,两人滚到床上,被褥盖头。

关忻躺在游云开身下,笑着点他鼻尖:“小狗狗。”

游云开应景地“嗷呜”一声,轻轻咬了下关忻的鼻尖。

关忻说:“我喘不上气了。”

游云开终于赏脸掀开被子,拉着关忻坐起身;关忻捋过顺他挓挲的鬓角,轻声说:“别生气了。”

游云开说:“那你道歉,讲清楚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把你推给别人。”

“你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赖皮。”

“我就是癞皮狗,狗皮膏药,我黏上你了,撕下来也要带走你一块儿肉!”

关忻笑了会儿,说:“但我那天真有事,等我回来,我们一边看跨年晚会,一边吃火锅,好不好?”

“……好。”

“在此之前——”关忻摩挲下巴,满脸跑了会儿眼睛,最后落回游云开脸上,“我们难道不应该先计划圣诞节怎么过嘛?”

………………………………

圣诞节游云开没空,他们全班布置期末展会,忙得如火如荼。很快到了开展当日,游云开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关忻则在连霄的陪同下进行最后一次外伤复查。

从医院出来,关忻谢过连霄,然后说:“我没事了,下次复查就是——”卡顿,含糊带过,“就是血检了,已经跟医生约了时间,我自己来就可以。”

连霄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得讨工钱了。”

关忻笑了:“我一个无业游民,付不起大明星的工钱,不是让我背债吧?”

久违的笑靥晃了连霄的神儿,不禁咕哝一声:“游云开那小子,有两下子啊。”

“什么?”

“没什么,”连霄说,“我下午有工作,晚上我订个地方,你请客。”

“晚上不行,现在吧。”

连霄指了指自己:“你让我顶着这张脸跟你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我倒是不介意啊,倒是你……”

“太小瞧我了吧,我好歹也在聚光灯下活过十几年,这点问题会考虑不到?”关忻开个玩笑,“我带你去个老牌的私房菜馆,这个点儿过去刚刚好,我妈以前经常把那里当食堂。”

连霄咋舌:“不用提前预订吗?”

“只做熟客,软件搜不到他家,”边说着,边上了连霄的车,“我导航,走吧。”

这家私房菜馆开在张自忠路,是一套私人住宅,两进的院子,外客吃饭在前院,冬天冷了,就挪进前厅,垂花门后面是店主的居所,常年紧闭,挂着个“闲人免进”的招牌。

店主年逾七十,但一头秀发乌黑浓亮,关忻见他,先叫了声“三叔”,店主带上老花镜定睛一瞅,激动地叫道:“诶呀,小月亮!多少年没见了,再不来我都入土了!”

“……三叔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呢。”

“哪儿呀,都老头儿了,上车人家一口一个大爷,非要给我让座,扯不扯!”

寒暄了好一阵儿,三叔去厨房烧菜;两人坐定,连霄环顾了一圈,很普通的四合院布局,没什么特别之处,问道:“没带游云开来过?”

“来来往往都是我妈的熟人,带他过来真碰上谁,不便解释。”

一句话,亲疏立分。连霄讪讪,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说:“他知不知道你为了他,把你妈的礼服都献出去了?”看关忻不自在的表情,又说,“他还不知道?你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关忻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毕竟是洛伦佐的亚洲区代言人,二月的服展会我得到场,有点小道消息很正常吧?”

“……我自愿的,”关忻说,低头倒茶,“活着的总比死的更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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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开展前,游云开全程亲手布置Star Catcher,同学们慕名已久,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都被游云开虎着脸拍了下去,套上防护罩后,他像只守着珍宝的恶龙,寸步不离,提防猪手,随时喷火。

下午路轲过来露了一面,四处检查一遍后,又消失不见;直到晚上,开展前一小时,一批批只在媒体和杂志上见过的时尚界嘉宾衣香鬓影络绎不绝,均等候在外面大厅彼此攀谈,只为一睹Star Catcher的真容;路轲花蝴蝶似的,周旋其间,谈笑风生,小小的学校期末展会门楣焕彩,好像国际大牌的慈善展,

身侧喧嚣,却不是游云开的热闹。他掏出手机,生怕错过了关忻的信息,突然来了一条微信:云开,你们期末展怎么不叫我?我到校门口了,快来接我一下。

是阿堇。

游云开只觉手机烫手,骑虎难下。他听了关忻的话,没邀请阿堇,但架不住阿堇自己来,箭在弦上,不去接他进来忒不地道,但要是让关忻看见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彻底告吹了!

游云开苦恼挠头,喃喃着“诶呀阿堇你真会给我找事儿”,愁云惨雾地拽过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替他看着礼服,然后下楼奔向校门口。

临夜风大,朔吹冷硬。游云开顶风散架,行走路上,琢磨着尽量委婉,叫阿堇千万别撞上关忻的枪口。虽然对阿堇不太公平,但为了老婆,只能委屈兄弟了!

到了门口,人来人往东倒西歪间,高挑纤美的阿堇一眼就映入眼帘,风绕着他走似的,清泠似仙直拔如竹。游云开跑上前,阿堇淡淡一笑:“跑什么,别着急,慢慢来。”

游云开把帽子往下拽了拽:“里面忙着呢,诶,你先跟我进来吧。”

错眼的功夫,一辆豪车在校门前缓缓停下,保安殷勤开门,半晌款款走出一位盛妆丽人。这时路轲两个大步跨到来者跟前,言笑晏晏。

游云开脸色一变,避开他们,拽着阿堇沿小路进了学校,边走边说:“那是凌柏的老婆吧?时尚圈的展子,路轲没事儿闲的请她干嘛!纯纯有大病!”

阿堇腿长,轻易就赶上游云开,闻言说:“你没听说吗,凌柏夫人是三山新一季的品牌大使,还没公布呢,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游云开舌桥不下:“三山疯了?这女的除了“凌柏夫人”的头衔,啥也没有,洛伦佐的秀她进都进不去,三山居然让她做品牌大使?三山真是完蛋了!”

阿堇说:“人家有凌柏这个大后台,想复出分分钟的事儿,以后凌柏的电影都用三山的服装团队,双赢,多好啊。”

“这我倒是没想到。”游云开晃晃脑袋,带他进了展会楼,“不说她了,阿堇,你晚上有事儿吗?”

“没有,怎么,要请我吃饭?”

看着阿堇笑眯眯的脸,游云开深感愧怍,但还是鼓起勇气:“展会完事儿了,我们还得收拾呢,可能顾不上你。”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监护人。”

两人已到等候厅门前,游云开快跑两步,堵住前路,垂头弱气:“天黑得早,今天风大,回去晚太冷了,一个期末作业而已,没啥好看的……”

言尽于此,再装傻充愣就不知好歹了,阿堇早听出弦外之意,停驻原地,笑意微收:“有话就直说,你什么时候学得拐弯抹角的?”

游云开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是为了Star Catcher来的,我可以在开展前带你进去,你随便看,但开展了,你能不能就——就——”

“就什么?”

“——就早点回去啊?”

阿堇沉下脸:“关老师不许我来?”

“他没这个意思,你们有点小误会嘛,找一天我做东,有什么说开就好了。”

阿堇冷笑一声,游云开无地自容,正要说什么缓和气氛,阿堇开口说:“既然不受欢迎,我就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以后我们也不要联系了,祝你和关老师白头偕老。”

“阿堇——”

“你忙去吧,别跟着我。”

“等等——”

游云开微信突然响了一声,低头一看,是关忻到了,让游云开接他。

游云开更急了,一把抓住阿堇,可每个字在嘴里炒了一遍,都不好出锅。阿堇瞥了眼游云开的手,青筋暴突,叹口气说:“洗手间在哪儿,我去趟洗手间就走,不会让关老师看到的。”

游云开诚恳地说:“这次算我欠你的,过后我给你赔罪,千万别说什么不再联系的话了。”

阿堇潦草地点点头,看不出当真与否,因展厅暂时封闭,他在游云开的指挥下绕了一圈,去到后台的洗手间。

目送走阿堇,游云开又紧忙去按电梯,间隙里回关忻的微信。电梯上来,门开,恰好跟凌柏夫人和路轲来个顶头碰。凌柏夫人对游云开记忆犹新——打她儿子的凶手——但没等她选拔出合适的表情,游云开理都不理她,一步跨进电梯,杳杳已远。

游云开焦头烂额:阿堇、凌柏夫人,随便拿出一个都能让关忻自闭一周,更别提双倍毒效。形势不妙,他好不容易才哄得他重新开颜,万不能大意失荆州。

游云开彳亍到了校门,关忻这次带了围巾,深蓝色,没戴帽子,应该是嫌挡视线,戴了与围巾同色的耳包,被压的额发打着卷软软垂在额前,衬得肤如凝脂,霓虹灯下无形软萌了几分。

游云开舔舔唇角,下腹饥饿之火撮聚,又被呼啸的冷风迎头吹散,咧嘴笑着跑过去:“你戴了这个围巾和耳包呀,早上怎么不告诉我,我和你戴一样的!”

关忻出行大多开车,没什么取暖的装备,游云开怀揣着那点儿小心思,置办了一堆情侣款,但关忻没戴全套的习惯,总是忘记。今天则想起要搭连霄的车复查,得坐地铁回来,于是捂了个严严实实。

关忻自然不会没事找事自讨苦吃,提也不提连霄,脱掉手套,捂住游云开红通通的耳朵:“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说着除下耳包,给他戴上,自己扣上羽绒服的连帽,“走吧。”

游云开不让他戴回右手手套,强硬地十指紧扣,揣进兜里。关忻有些顾忌,游云开说:“长夜寒天风又大,吹得人只能低头看路,我俩羽绒服都是黑色,学校路灯又暗,只要你别乱动,没人会发现的。”

他太坦然,莫名让人信赖。关忻果然不再挣动。游云开有预防针要给他打,故意带他绕了个远儿,说:“老婆,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别激动。”

“嗯?”

“凌柏他老婆也来了,路轲邀请的。”

关忻脚步一滞。

游云开竹筒倒豆子:“这女人签了三山新一季的品牌大使,好像是要为复出造势,上次在上海我也碰到她了,她想进洛伦佐的秀,被人拦了下来。洛伦佐不要的人,三山自降身价来接盘,太蹊跷了,难不成真认输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关忻看向游云开:“后悔放弃洛伦佐了?”

“那还不至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两颗星星之间差多少光年,看着都差不多。”

关忻将他的手攥的更实。游云开又说:“反正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见到凌柏老婆别太惊讶。”

关忻说:“我明白。”这里不是凌柏的别墅,把家长里短当主菜;他现在是游云开的男朋友,不能让他在老师同学面前丢脸跌份。

游云开放下心,内心祈祷着阿堇已经离去,拐弯进了直通展会楼的路,前方一阵兵荒马乱!

两人俱是一愣,放目远望,方才优雅得体的嘉宾们,此刻顶着烟熏的脸往外逃窜,如牛羊出栏。游云开心脏狂跳,随手拦住一个:“怎么了?怎么都跑出来了?”

“展厅着火了!”

“什么!”

惊惧化身野兽凶狠地捕获他!游云开胆颤魂飞,呼啸的风中浮荡着火气的焦苦,敦促着他启步前冲!

手心忽地抽离,空旷,冬风紧灌;关忻擦过他的肩膀,前所未有地放任恐慌,先行超人群出处跑去!

“关忻!!”

游云开大吼一声,跟了上去。越近,焦苦越浓。他能看到了:展厅临窗,窗户洞开,风助火势,黑烟滚滚,火舌像蛇吐着信子,旋身狂舞,高歌进食的欢愉。

二人到了展会楼楼口,人群捂着口鼻鱼贯而出。游云开一把拉过关忻,大声说:“你去远点儿呆着,我把裙子救出来!”

关忻手掌发颤,大力推游云开个趔趄:“胡闹!你离远点!”

关忻身如棋盘走卒只进不退,推完就一猛子扎进火海!游云开目眦赤裂,毫不犹豫也跟着闯了进去!

人群基本疏散,楼道白墙上了层灰,两人一前一后奔向四楼展厅。火势逐层增猛,他们把碍事的厚重衣物脱掉,随手丢弃。

火从后台燃起,展厅通往后台的门开着,火焰长驱直入,一件燃烧的期末作业倒在窗边,眨眼蔓延窗帘。

Star Catcher在展厅中间位置,有展示柜的防护,尚且无碍,然而展示柜已在在高温中融化变形,关忻捂住口鼻,闷咳着去抢救展示柜,触手的刹那烫得烂红!游云开见状,脱下最后一件蔽体的T恤,垫上去隔热。

他这般火场中袒胸露怀无异找死!关忻顾不得裙子,气急:“把衣服给我穿回去!”

游云开哪里经历过火灾,全凭一股虎劲儿,只为救出裙子,没得章法。被关忻的怒喝吓了一跳,赶忙套回T恤。

周身热浪滔天,呼吸不畅,开着的门窗送进一缕凉风,火焰迎风更高,又吞噬了无数布料,向他们迅猛逼近!

怎么办!

游云开不知所措,突然发现随着展示柜的融化缩小,上端接缝处出现两块缺口!关忻也同时注意到了,热气辣着眼睛,两人垫着袖子,同时抠住缺口,发力扳开!

柜板果有松动,两人相视一笑,只要两人配合着同时使力,很快就能卸下这块板子,就能救出裙子!!

火势步步合围,两人争分夺秒,灰头土脸,汗如雨下。

突然游云开耳尖一动,听到后台传来气若游丝的一声:“救命……”伴随着有气无力的踹门声。

这声音——这声音——!!

关忻见他愣神儿,喘咳着,声音嘶哑:“云开,用力啊,马上就打开了!”

游云开口唇翕合:“阿堇……”

关忻紧锁着眉:“你说什么?”

游云开看看裙子,又看着关忻,慢慢松开了手。

关忻瞳孔紧缩:“游云开,你在干什么!”

游云开指向后台,面如土色:“阿堇在里面!阿堇还在里面啊!!”

关忻怔忪,时空仿佛凝固,他的手指还留在板子上,袖口松懈后缩,整片手掌烫出数个大大小小的水泡,浑若不觉。

周遭静谧如墓,唯有喘息相闻。

游云开步步后退,满面歉意:“那是条人命啊……”

说罢,扭头冲进火光深处。

关忻看着他的背影,热浪把他扭曲成飞蛾,奋不顾身地,飞入他火红的眼底。

展板已然松动,只要扳开——再用力几次扳开——很快——

一颗火星飘进松动的空隙,滴落裙摆,如同回归银河的明星。

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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