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一步不离地陪了小荔枝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为了拿到全勤奖金,第二天她不得不滚回公司去上班,这回轮到她患分离焦虑症了,特别舍不得女儿,抱着宝贝不舍得撒手。
“宝宝,妈妈好想你呀,要不你养妈妈吧,妈妈就不去上班了。”
蓝溪蹲在门口,泪汪汪地看着小荔枝,跟她贴贴好久。
“妈妈,我也好想你!”
又是母慈女孝的一天。
林清安靠在门框边,饶有趣味地说:“蓝小姐,你快迟到了。”
“不用你提醒!”
她太羡慕林清安的职业了,不用上班真好。
“你什么态度,我伤心了。”
他装成一副受伤的模样。
“好吧。”蓝溪站起来,跟他说:“那我去上班了,今天给我多拍点小荔枝的照片,哎算了,到时候我一有空就跟你们视频。”
蓝溪斜跨着包,对一大一小挥手,“我真的走了,拜拜。”
她的表情简直跟小荔枝相似度百分之八十八。
林清安宠溺地笑:“认真工作,多赚钱,我们还要给宝宝买房子。”
“我会的!”她突然被激起斗志。
林清安抱起女儿,两人目送蓝溪下楼离开,他再关上门。
“宝宝,你一定要多多爱妈妈,她太辛苦了,知道吗?”
“这样吧,爸爸允许你爱妈妈比爱爸爸多一点。”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小荔枝根本没听懂后面,晕头转向,只懵懵地说了声“好”。
-
蓝溪到公司,鱼艾立马拖着椅子滑到她身边,问:“小溪,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昨天同事工作到一半,接到电话脸色骤变,激动的情绪把她也吓一大跳,三言两语中鱼艾好像听到小溪家的宝宝不见,她很着急,让蓝溪赶紧回家。
“后来找到小荔枝了,小鱼,谢谢你昨天帮我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我今天也帮你做掉点。”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只要宝宝平平安安的就好。”
鱼艾松口气,又滑到原位,够着脑袋说:“小溪,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带宝宝,现在人贩子可猖狂了。”
她捂着胸口后怕,之前在老家也听说不少拐卖孩子的事。
蓝溪很感动她的关心,笑着说“知道了”,心想下午要点些好吃的给小鱼同学。
两人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聊天,蓝溪听鱼艾吐槽最近的相亲对象,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染上一身说教味的,我都吐了,他让我结婚后别上班,在家给他生儿子,滚他的爹。”
头一次听可爱的小鱼爆粗口,蓝溪觉得好笑。“这男的倒想挺美。”
鱼艾的相亲对象是本地人,拆迁三代,平时就比较“狂妄”,行为举止给他本就丑陋的脸庞增添几分油腻。
配不上鱼艾的万分之一。
“谁给你介绍的?这不是害你吗?”
鱼艾撇嘴,“我也觉得,我现在一年算上奖金都能挣将近二十万,凭什么让我辞掉工作啊。”
“这男的是我大姑介绍的,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翻出来的剩菜剩饭,她们都盼不得我好。”
说罢,她蛮心寒的。
蓝溪安慰她:“千万别将就,也别听这些亲戚的闲话,你值得最好的。”
“嗯嗯,我不傻。”
别看鱼艾长得乖巧可爱,但真生气起来也是会掀桌子的主,她是理科高材生,脑子机灵,又具有这个年龄的灵敏性,谁都欺负不了她。
她们聊了一会,继续专注地工作。
……
蓝溪还给随夕拨了个视频,对方昨天出差去了,两人就没聊天。
画面中的随夕刚下飞机,难得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透过手机,蓝溪都能听见她高跟鞋踩低的声音。“怎么回事?小荔枝现在在哪里?不好意思,昨天会上要求交手机。”
“没事的,小荔枝已经找回来了,你别担心,我们都好着呢。”
她长话短说,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
随夕不平:“林清安的父亲怎么这样?”
“随他们去喽。”蓝溪摊手。
“小荔枝没事吧?孩子肯定吓得不轻。”
“是有点,这两天我跟她爸一起陪她睡觉。”
随夕:“我买点玩具寄到你那边去,安慰安慰她。”
“千万别!”
蓝溪及时制止,“她的玩具够多了,我们家就那么一点大,快放不下了,前两天她外公外婆又买一大堆玩具,荔枝哪里玩的过来。”
一个两个买的玩具还不是那种mini型,全是体积庞大的城堡之类的,两个出租屋都装不下。
“那好吧,等我不忙了,接她出去玩。”
“行。”
随夕已经坐到车上,戴上耳机,准备发动车辆,她出声:“在跟你视频之前,黎音也跟我发信息了。”
“哦?”蓝溪疑惑,问:“说了些什么?”
“她还不敢亲口跟你说,怕你骂她。”
蓝溪隐隐约约中能猜到是什么,脸立刻拉下来,开口:“她不会要跟蓝江复婚吧。”
这几乎是个肯定句。
随夕原本平视前方的眼神落至手机,惊奇地与蓝溪对视,“小溪,你变聪明了。”
她有几分调侃之意,眼眸微弯。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俩要纠缠一辈子,我不管了,随他们便吧,这段感情中受伤的只有我。”
蓝溪闷闷不乐,想杀了蓝江的心都有,他怎么配的。
“黎音不是谈恋爱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随夕:“我问过她,她说当时确实有跟那个追求者试一试的想法,两人也每天都在约会,但她还是没喜欢得上来,索性就不耽误对方了,她说好聚好散。”
“哟呵,现在她又知道好聚好散了。”蓝溪没好气道。
不过,不论如何,日子也都是黎音自己选择的,没人能干扰,看来她这辈子都逃不了当她嫂子的命,就这样吧,一家人也挺好的。
蓝溪想开了。
她不禁八卦,“蓝江这回撒了什么迷魂汤,她说答应就答应。”
随夕高深莫测地回答:“这就要问你哥了,我也想知道。”
“我等会直接去问黎音,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你回到家记得搞点饭吃吃。”
“好的,拜拜。”
蓝溪单手转着手机,计划晚上跟黎音通个电话。
-
周丽生病了,精神上的疾病,被许妄安排到疗养院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就是不想管她了,嫌这个老女人是个累赘,让她自生自灭。
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有人发现她的疯癫,时间长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在她的世界里,儿子还没死,丈夫还爱她,她生活在编织的梦中,无法自拔。
痛苦到一定程度就会采取各种措施拯救自我,疯了也是一种救赎。
“我们家小博呢,怎么放学还没回家?”
穿着病号服的周丽坐在床边愣愣问着护工,然而对方当作没听见,满脸不耐烦,从来不给予回应。
她实在瘦得不像话,轻飘飘的衣服裹住纤瘦的手臂和身体,弱不经风,好像站都站不住,跟她对视会觉得毛骨悚然,时而突然冒出句话,诡异的声音也能将人吓死。
她不爱吃饭,唯一会做的事不是想念儿子,就是念叨许妄。一周中有一两次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就会用世界上最肮脏的语言咒骂许妄,骂他不得好死。
这天,是许妄最后一次来疗养院看望她,与其说看望,不如说是检查。
很好,她还是傻的。
许妄站在病床前,眼里没有温度,甚至歹毒地想:她的命还挺长的,要是许博也能长命就好了。
他说:“跟我夫妻一场,我也没亏待过你,往后你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丽眼神飘忽不定,痴傻地笑着,头发乱糟糟,不知道几天没洗,散发着臭味,她全身上下没一处是能看的,好似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
看她样子,应该是听不懂许妄的话。
“嘿嘿,老公,是你,嘿嘿。”
这副与从前大相径庭的样子实在让许妄厌烦,他捂着鼻子后退,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被对方的行为恶心到,他摇摇头就走了,重力关上门。
周丽打了个哆嗦,笑容放大,像邪恶的女巫婆,她含着又脏又黑的手指,对着病床前白色的墙面哈哈大笑,笑到喘不过气来,整间病房只有她一人诡谲的笑声。
“许妄,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得好死。”
没人分得清她此刻是否清醒,她将被永远遗忘在这个偏僻寥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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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安和蓝溪在许博去世一周年时,去了他的墓地。
两人买了点花、水果、零食,放在墓碑前,林清安蹲下来,把薯片一包包摆放好,静静地说:“你是不是没怎么吃过这些东西?没关系,我今天带来了,你可以尝尝。”
“以前明里暗里欺负过你那么多次,都没当面说声抱歉,对不起啊。”
林清安用手帕擦擦照片上的灰尘,蓝溪就站在一旁注视着,风吹过,她眯起双眼。
“下辈子一定要在幸福的人家当小孩。”
“……”
走回去的路上,蓝溪挽着林清安的手臂,问他:“你现在还有讨厌的人吗?”
男人仔细想了一番,笑笑:“还真没有。”
他的精力有限,一辈子只足够去爱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