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柏林
在将军郊区的别墅中,一个黑色头发的年轻军官拿着直杆,站在一个制作精良的战场沙盘模型前专心致志地推演着。正当他对着沙盘上某个插着旗子的高地苦思冥想时,身后那扇华丽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
“博尔曼,你赶紧过来看。”看到是自己的朋友,穿着军官制服克劳尔伯格满脸兴奋。“你看,上次我和劳森叔叔讨论装甲车的战斗队形,讨论到关于小范围的机动作战时——设想的那两个坦克梯队……你说,如果第一梯队的装甲部队达成突破后,以现在的状况,我们应该先迅速切断敌军退路或补给线,还是应该集中力量进行快速穿插将现有敌军分割包围?……”
克劳尔伯格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直杆在博尔曼面前灵活地推演着沙盘,不断挪动着沙盘上那一个个小小的军事模型。
“要我说——”博尔曼板起脸拉长了调门,带着某种不耐烦的情绪嚷嚷道“比起战斗队形,你应该先好好看看这个!!!我3天前就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可是今天我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它纹丝未动!”
博尔曼一边气愤地说着,一边把一个信封摔在克洛身边的沙盘上。
当克洛心不在焉地拿起信封拆开瞄了一眼后,手中的推演沙盘的直杆“啪”得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当他的脸从手中的纸片后冒出来时,表情难看得就像听到了长官下达的禁闭处分一样。
“这……这是什么?”克劳尔伯格的声音恍惚得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对莫拉维耶家族经营有帮助的所有德国金融家和企业家中适龄女孩的名单。这些名单是我受你外公的嘱托花了3个月,雇佣了5个人,利用了我在柏林能找到的所有关系才整理出来的——可你!居然就这样扔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一眼!”越说越愤怒的博尔曼一拳捶进眼前军事沙盘中的326号高地,原本装甲部队整齐的战斗队形瞬间遭遇了灭顶之灾。
“你看……你切断了我军两个装甲编队之间的联系。”克洛痛心地看着博尔曼那捶进沙盘的拳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忘记你的装甲编队吧!好好的给我看这份名单!从里面选几个你感兴趣的,我好把后天的宴会请柬发出去!!!”
一向在军校严苛环境下尚且波澜不惊的博尔曼,这时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把从克洛手中夺过那张写满名字的纸片,奋力地在克洛眼前挥舞着。
“不就是选几个来参加晚宴的姑娘嘛!你生得什么气啊!”克劳尔伯格眼看拖不过去,只好心不在焉地再次拿起纸片,一目十行地浏览起纸片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要我说以后把这些名字做成纸团,如果哪次要请她们,我随便从里面抓一把出来,这样多省事……好!好!你别生气,我立刻就选出来……”
克洛发现博尔曼的眼睛危险地半眯着,他知道,博尔曼每次出现这种表情时,继续招惹他绝对会招来恐怖的后果。
“等一下……这每个人名字下面的数字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项目是什么?”克劳尔伯格抖着这张瑟瑟发抖是纸片,好奇地问道。
“那是她们每个人可能得到的嫁妆份额——详细到现金、债券、股份、不动产,除此之外还我还预估了她们所属的家族在联姻之后可能会对莱茵重金属公司提供支持所带来的预期收益……”
博尔曼的话一出口,克劳尔伯格身子往下一沉,险些撞翻了身后的军事沙盘。
“等……等等!你,你没事写这些东西在上面做什么。要知道,这不过是个无聊的晚宴,我外公家每个周末都会开类似的……”
克劳尔伯格的惊慌的神色,就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重型坦克集群,而不是柏林的名媛少女。
“我干什么,我不过应你外公的要求,督促你履行你人生中应尽的义务——结婚。”博尔曼对这个每天只在训练场和军事沙盘前消磨时光的少爷板起了脸。
“结婚“这两个字就像一组强大的空军轰炸编队,俯冲着袭击了军事沙盘里所有的军事目标——沙砾、模型伴随着美丽的晨光在房间的半空中飞舞着。当博尔曼终于从一片狼藉的沙盘尸体中把这位受惊的少爷打捞出来时,楼里所有的管家和仆人都闻声而至。
博尔曼摆摆手,屏退了前来看热闹的众人把那张引发这场灾难的纸片再次递给了浑身沙砾的克劳尔伯格。
“如果要我建议的话,我建议你多留心帝国银行、德累斯顿银行以及德意志银行家族的女孩子们。因为就莱茵重金属公司的经营情况来说,向上我们可以控制德国钢铁产业中用来炼钢的焦炭和所有从中国进口的钨矿锰矿,向下所有从北欧运往德国的铁矿石超过一半要经过挪威境内由你家族控股的纳尔维克港。照这样下去,我们公司今年的钢铁产量完全有希望达到900万吨超越蒂森家族的钢铁公司,不过这种规模,以我们现有的流动资金显然十分紧张。要考虑从金融界融资,联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背景作为家族公司的继承人,投资莱茵重金属公司——未来的收益是完全可以保障的……
“要这样,你直接在我脑门上贴个价签放在橱窗里好了……还名媛名单……要我说做绑票名单倒是不错……”
克劳尔伯格拉着脸对博尔曼滔滔不绝的精准分析反馈了一句小小的嘀咕。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么多事吗?等过完圣诞节,我就向校长申请——等国防军来要人的时候,把我放到一个离你最远的军区去服役!!!!!!”已经忍无可忍的博尔曼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吼声震得地板都微微得颤抖起来,楼下正在为周末晚宴熨烫手工桌布的小女佣满怀同情地望了一眼天花板,继续默默无言地干起了手里的活计。
~~~~~~~~~~~~~~~~~~~~~军事沙盘的分割线~~~~~~~~~~~~~~~~~~~~~~~~~~~~~~
“你……没事吧!我真不知道那胸针对你那么重要……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好了!”
保险箱大盗在感受了克劳尔伯格少校一路闷闷不乐的怨念折磨后,终于在落脚的酒馆中吐出了自己已经捂了一路的钻石胸针。尽管有些不舍得,但是一想到要继续遭受刻薄上校那种可怕的怨念眼神,天性乐观的卡西诺立刻决定用割舍钻石胸针的方式来保证自己不再遭受少校的精神折磨。
“不,这玩意儿我没什么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一脸低沉情绪的克洛抬了一下头,拒绝了卡西诺的建议,低下头继续向周围发散着可怕的怨念气场。
“别!!”卡西诺瞪大了眼睛急迫地喊道“这么昂贵的胸针,您还是拿走吧!哪怕以后用它来哄哄空军俱乐部里的那些漂亮妞儿也好!”
远处的戏子往这里瞟了一眼——保险箱大盗正努力说服失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情况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准认为自己由于压力过大而做了一个反向的梦。
无论卡西诺如何努力,神情阴郁的克劳尔伯格少校始终拒绝收回胸针。终于,无奈的保险箱大盗不再努力,他只好拿着烫手的古董胸针郁闷去了一个离克劳尔伯格少校物理直线距离最远的角落,借以避免被克劳尔伯格少校那具有杀伤力的抑郁气场所摧残。
卡西诺刚以坐下来,便发现那个狡猾的犹太人也在,他桌前放了一瓶看起来十分不错的红酒,里面宝石一样的液体已经被干掉了将近三分之一。
“嘿,这该死的胸针到底是哪来的?怎么他一看见这胸针脸色那么难看。”卡西诺坐定之后随手拿过对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那是克洛原本为未婚妻准备的订婚礼物。”博尔曼表情冷漠,语气平淡。说罢他扬起手把杯中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