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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目标的偶像也是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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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诺威的中心广场的西南角,有一家不大的餐馆。里面就餐的多半都是一些当地的有钱人,以及附近军校的军官。因为这里提供国家配给以外的美味食物!当然这是需要金钱的。

弗雷德里希前几天刚刚收到父亲给他寄来的1000帝国马克,这相当于一个像普通德国工人将近大半年的收入。钱是藏在一本相册里寄过来的,如果让学校的教官发现。会全部收缴到军需长那里,一直押到结业的。尽管弗雷德里希小心翼翼地保管着这笔数目不菲的私房钱,但是在今天结账时,他还是惊恐地发现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那个……我……”正在弗雷德里希结结巴巴地想向老板解释自己丢了钱包时。突然他桌子那边的餐椅被人拉开了,一个同样穿国防军军校学员制服的人坐在了对面。

“把弗雷德里希中尉的账算在我的账单里。”对方说完后立刻点了一瓶红酒和几样相对昂贵的菜肴。

“是的,先生!”应侍生欢快地转过身,看这位军官慷慨的样子,想必会有丰厚的小费。

“听说这家饭馆的菜很不错,我打听了好几次才终于摸到这里的!”加里森一坐下来,就面带笑容地和弗雷德里希聊起了天。“我猜,你一定是把钱包弄丢了!也许这会您的钱包已经被人捡到并交到管理宿舍的军需官手里了。”

弗雷德里希听到这里犹如被闪电当头劈过,他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灿烂笑容的金发上尉。

对面的人像是很喜欢欣赏他的这种局促不安的样子,弗雷德里希经过了几分钟的煎熬后,终于在第一道菜上桌的时候,结束了这种酷刑。

“这是您的钱包!弗雷德里希学员!如果您再不妥善保管,下次我可不敢保证我再能捡到它!”随着声音出现的,是那个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钱包。

“哦!上帝!”弗雷德里希惊喜地接过钱包,里面分文未少。其实他对于丢没丢钱倒没有那么在意,只是恐惧如果被别人捡到教给教官或军需长,自己少不得要挨个处分。

“太谢谢您了!”弗雷德里希惊喜地向加里森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这没什么!”金发的上尉一边平淡地回答着,一边品尝着奶酪鳕鱼。

弗雷德里希很喜欢这位好脾气的迪特尔上尉,不但因为他帮自己找回了钱包,隐匿了他违反校规的行为,还因为这位英俊的军官机智健谈,他的话语间总带着一种普通德国军官少有的风趣和幽默。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弗雷德里希和加里森成相谈甚欢,聊到兴起时,他甚至把父亲和朋友的合照拿出来给加里森展示——

“您看!这就是保时捷博士,他完全不像您听到的那样!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很亲切的人!上周我父亲还在家信里和我聊起他,称赞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加里森静静地盯着弗雷德里希手里的照片,心里却盘算着,盟军情报部那风闻已久的德军保时捷炮塔绝对是确有其事了!从弗雷德里希的话里,加里森判断这种武器大概离列装到军队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加里森此时,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自己咽下的东西到底是鳕鱼还是牛排。

“也许吧!”加里森平淡地回答了一句,继续切着盘子里的食物。

和弗雷德里希的聊天,让加里森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打开了局面,和这些高层政要的子弟们几句无意义的闲聊,得到的东西远超过撬开一个德国将军的保险柜。

在谈话的时候,加里森注意到,弗雷德里希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落在酒馆角落里的一架钢琴上。

“怎么今天没人弹琴了!”弗雷德里希趁着应侍生给加里森上菜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可怜的保基特,他昨天收到了征兵的通知书!”头发已经花白的应侍生无奈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原本兴致勃勃的弗雷德里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了。

“保基特是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学生!”弗雷德里希的声音很低,这会与其说他在跟加里森说,还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才刚读到2年级。”

“怎么……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来酒馆弹琴?”加里森有些惊诧,他知道这些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的学生是耻于在人声鼎沸的酒馆中演奏的!作为一个固执的传统,不但德国,整个欧洲都如此。因此即便是那些经济贫困的学生,宁愿在别的行业作苦力,也决不去酒馆伴宴。因为这种经历会被当作音乐生涯中的一个污点一直随你到死。

“保基特的父亲死在斯大林格勒了,他还有个妹妹,他母亲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他得赚钱!”弗雷德里希皱着眉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曾经也很惊讶。保基特是个很有天分的家伙,在酒馆里弹了这么久的琴却一点都没让他的演奏变得轻浮。那个时候我们经常聊天,我还说他算是运气好的!毕竟他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管它在哪儿……”

弗雷德里希的嘴角淡出一丝苦笑,大概是因为看到自己的不幸在一个新的年轻人身上轮回。

“这是战争……”加里森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其实,你知道吗,迪特尔!我本来有调回柏林做技术军官的机会!”弗雷德里希的声音陡然一变,“可是我放弃了,我想到汉诺威来!”

“因为这儿有汉诺威音乐学院!”加里森笑着回望这位痴迷于音乐的弗雷德里希。

“不!因为我想见罗西尔德少校!”

弗雷德里希说出的这个名字,加里森没有听说过。因此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用眼神暗示着对方继续讲下去。

“参军以前我和很多人一样,认为军人和音乐家的气质是背道而驰的,收到征兵通知书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完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弹琴的机会了!直到一次我在父亲的宴会里见到罗西尔德少校,我才突然发现一个军人和一个艺术家的气质竟然可以统一的如此完美!……从那时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追随他!”

弗雷德里希说到这里开始显得有些激动,从他后来滔滔不绝的介绍中,加里森知道了这位令弗雷德里希如此崇拜的少校,曾经是欧洲声名鹊起的天才音乐神童,也是德国老牌容克罗西尔德家族的继承人。这位少校曾经创造了数所百年音乐名校放下架子来争抢这一个学生的盛况。最终这位音乐天才选择了维也纳音乐学院。可是,就是这位曾经被预言在10年之内能成为欧洲最顶级小提琴演奏家的少年入学半个学期之后,他却火速地办理了退学手续,同时报考了德军的军校。此后他凭着勇猛顽强地作战,和卓著的战功,一跃成为德军中的传奇人物,仅仅25岁,就被破格提升为少校,得到过元首的接见和多枚铁十字勋章。尽管有人把这一切跟他深厚的军界家族背景联系起来,但是依然无法否认他作为一名军人是如此出色。

在德国的军界,前线指挥官——军事学院战术□□——前线指挥官——总参谋部参谋——高级前线指挥官——将军。这是一条德国军人被重用后走的固定路线。大部分的德国将军都是从这条道路上走过来的,因为罗西尔德从前线被调往军校做战术□□,未来的道路是如此的光明……

加里森有些失落地看着眼前这个激动的年青人,这个国家的人都疯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最大的梦想不是舞台,而是战场!他的偶像的确是一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但是他崇拜的不是对方的音乐才华,而是对方在战场上的辉煌功勋……面对弗雷德里希那种本末倒置和近乎疯狂的崇拜,加里森觉得这个国家的人已经完全不可理喻!

“听说他就要回来了!我来的时候问过了!罗西尔德少校的休假后天就到期了,也许他现在就坐在回汉诺威的火车上……”

加里森记下了这个被吹捧的神乎其神的少校的名字,既然这位少校出身贵族名门,想必戏子应该多少知道点儿这个家族的底,或许,这位少校也是一位有价值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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