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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清音启魇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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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自诺杀意已决,不再保留余力,于是大小两个五行毒阵当即显出溃散的迹象。

北斗星辉气势更甚,三十六颗北斗天罡星芒与天际的星辰遥相呼应,星辉穿越无尽时空来到此间,如同星辰坠落,又似三十六道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地面,仿佛神明的杀意,天理昭昭让人无处可逃。这,正是齐自诺从未出手的杀阵——北斗天罡星辰寂灭。

无穷无尽的魑魅魍魉湮灭于闪电,五色毒虫在光芒间急速穿行,银叶化作一团银云漂浮在金色艳阳之上。就在银云被闪电击中的那一刹那,大地开始轰鸣战栗,残山开裂,巨石横飞,断裂处熔浆涌出,喷溅在沙石上顿时化作缕缕黑烟。

而金色艳阳光芒万丈的那一处,狂暴的星辉落下,猛烈地撞击,赤光爆燃,光芒如刃,教人无法直视。呼吸之间,光芒退散,所有的一切均被雷霆闪电吞噬湮灭,再也不见沐天落与烈如秋的身影。

然而山崩地裂越演越烈,乱石间无法驻足。星辉激荡的余威未减,齐自诺三人同样受伤不轻。他们勉强凝聚心神,在断裂的大地间艰难地寻找落脚处,躲避自天而降的熔岩巨石,朝着安全的方向逃离。

未过多时,他们退到山界外,站在玄铠军士之前,遥望地火纷飞、巨石横行的泠曙山,面色凝重。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言靖哲将手中的裂风剑还入剑鞘,看了看天色,已过申时。他侧目扫了一眼齐自诺,轻咳数声清了清嗓子,言道:“自诺,想必那两个年轻人已经魂飞魄散,只可惜没有拿到他们手中的天石圣物。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面对神域天族?”

齐自诺仍有一丝疑虑:那两人当真湮灭在星辉中了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是不是天石也会消失无踪?还有自己的鬼泣斧……他无端地想起了暮宗山,风狂雪乱的那一夜,也是连带着天石与三大神器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那个少年。

齐自诺沉思不语,司马子义早已远远避在一处巨石旁倚石盘坐,凝神疗伤。言靖哲不再多问,唤来手下尉将交代几句后,择一处平地静坐入定。

泠曙山的地崩仍在继续,与六年前竟是同出一辙,那时被吞噬湮灭的人是月影,地火纷飞持续了近一个月,这次不知又会持续多久。齐自诺一面盘膝坐下,凝聚心神平复气血激荡,一面暗暗猜测御心族在得知天君身死之后,怒火会有多大,公子悟是否会亲自出手……

未及一个时辰,一只雨燕由东南方向急速飞来,飞至众人上空,俯冲而下,落在齐自诺的膝头,右腿上绑缚着油纸卷,纸卷封口处可见一个赤色的星芒状蜡印。

齐自诺见此赤色星芒,心中一凛,双眉微蹙。他解下油纸卷,展开里面的白绢,匆匆扫过上面的文字,神色骤变,抑制不住胸腹间逆行的气息,一口鲜血竟然喷在手中的白绢上。

言靖哲察觉到动静,起身走到近前,看到齐自诺这般模样,纳闷地问道:“何事竟致如此?”

齐自诺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将白绢塞给言靖哲。

此信乃是回到圣都风庄的云风隐所写。信中细说,今日申时御心公子惜在帝宫宣读天诏。信中将天诏的内容写得详细分明,让人触目惊心。言靖哲同样乱了心绪,大声怒言:“天诏是怎么回事?!申时宣诏?那个时候,小天君不是还困在这里吗?他是如何写的天诏?!”

信的结尾处写道,苏辞羽已经接任总督之位,调令玄铠军分别押送齐氏及言氏的族人前往祖籍居住,并将齐自诺、言靖哲、司马子义及明风寒四人画像缉拿,缉捕令正发往全境每一处村镇,甚至连灵族的玉灵山也没有遗漏。

齐自诺缓过心神,望向圣都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道:“恐怕,这个天诏早已拟就,只待你我一步一步地,落入他的圈套……”

烈如秋漂浮在无知无觉的黑暗中,懵懵懂懂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在心海深处升起一丝飘忽不定的温暖。这一丝温暖聚成一团,好像一个火折,将此方天地点燃,无数火焰飘飘摇摇,温度也越升越高。须臾间,他仿佛回到了曦和山,置身于隐乌道,端坐在熔浆湖畔。

炽热的气息如同浪潮,一阵接一阵地拍打着烈如秋的心脉,生硬地将他从黑暗中拽了出来,沉重的眼帘难掩一片强烈的赤光,刺得他双眼生痛。他努力睁开双眼,待适应了赤色光芒,发现果真身处炙焰的包围,而自己正斜坐于地,靠在一个人的肩头。冷冽的气息让他惊醒过来,浑身上下的酸痛也如同潮水一样席卷而至。

烈如秋抬起头,正欲站起身,却听耳畔传入少年微不可闻的声音:“别动……”勉强吐出两个字后,沐天落便紧闭双眼倒在烈如秋的肩膀上,再无动静。

烈如秋大惊失色,急忙凝聚神识探向沐天落的心脉,只见圣光充盈,寒息内敛,并无重伤的迹象。他侧过头看向沐天落的面容,虽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也没有丝毫妖邪的黑气,平静得就跟熟睡一样。再上下检查一遍,一身黑衣沾着泥尘与血渍,倒也没有伤口。一只手握着黑玉长笛,另一只手……竟然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腕。

烈如秋不敢动,好像也没法动,不由腹诽:“拽得这么紧做什么?看他这样子也没见受什么伤,怎么就这么晕过去了?诶?!不会真是睡着了吧?!”

烈如秋暗笑,“不是受伤就好。”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让沐天落靠得更踏实些。而后抬眼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大多是炽热赤红的熔浆翻腾不止,吞吐着狂暴的气息,确是像极了隐乌道。

他低眼看了看身下,一块方圆不足三丈的赤红岩石,二人坐在正中,岩石地面的八个方位上刻着繁复的符纹,各个不同。每个符纹的一侧,延伸出去一条宽不足五尺的石路跨越熔浆,不知通往何处。身下的岩石亦有一个符纹,烈如秋仔仔细细地辨认,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我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符纹。”烈如秋一面自言,一面拼命回忆,不经意间,目光扫过黑玉长笛,他一拍脑门,“天石之印!既然这是天石之印,莫非这便是天石?可是,这块岩石也太大了一些。”

兴奋之余,烈如秋好奇地看向跨过熔浆的八条石路,凝聚神识沿着其中一条探过去。神识刚一触及石路,无数狂暴的剑意扑面而来,刃锋直击神识深处。烈如秋震惊之余,急忙收回神识,饶是收得迅速,仍是被击中几剑,心海内激荡不止,胸中烦闷难忍,终是溢出一口鲜血来。

让烈如秋惊讶的不是剑意的狂暴凶猛,而是剑意太过熟悉。没错,石路上留下的正是月影的孤月独行剑意,一剑一影,与淬刃崖上的剑阵如出一辙。但是,气息太过狂暴,不像月影本人的气质。

但是烈如秋没有心力细想,神识受了伤,只好闭眼凝神,引圣光疗伤。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烈如秋瞅着仍在熟睡的沐天落,心想:“他这是要睡多久?有这么困吗?或许……”烈如秋重新回忆了一番昏迷之前的情形:电光石火之间,无数星辉激荡,各种武器撞击,各色光芒交织,尖锐的曲调,鬼魅的嚎叫,直至最后天崩地裂,响起一声清冽的……琴声?

“或许这小子是太累了吧……”烈如秋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困于此处,神识纵然可以探知天际的星辰,也辨认不清所处方位。“莫非,咱们身处天石之中?!”烈如秋瞥了一眼仍然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中略悟:“既是天石世界,定有许多机关密道之类,或者怕我乱闯乱撞,所以才拽得这么死。真是多说一句话都不行的人,神烦……”

百无聊赖之时,烈如秋将关于天石的各种猜测天马行空地想了千百种,终于困倦袭来,沉沉睡去。

迷糊迷糊之间一道银光闪过,将烈如秋惊醒,只见银狐站在沐天落的膝头,一对湛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他不禁笑道:“看来,你是快要醒了吧。”灵狐却将长尾一卷,蜷起身躯伏在沐天落的腿弯间,睃了一眼拽着烈如秋的手,便闭上了眼睛。

“你这样很过分,知道吗?”烈如秋见灵狐如此这般,只好在心里滔滔自言,不时威胁言道:“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的宝贝长笛扔到熔浆里面去。”好在,也就威胁了两三百次后,沐天落松开了烈如秋的手腕,摆正身躯,淡淡地说道:“不管你把长笛扔到哪里,我一样能召回来。”

“你总算是醒了。咱俩这是在天石里面吗?岩石上的符纹是什么意思?是天石之印吗?石路上的剑意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样才能找到月影掌门?”

“八条石路,其中一条通往生门,其他均是死路。至于月影掌门,”沐天落遥望虚空,“可能在任意一条石路上。”

“你也探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不能。而且,这些石路的方位或许会发生变换。”

“那岂不是要一一探过之后才能找到他?还要祈祷咱俩能够记住石路的方位。你可知通往生门的哪一条路?”

沐天落点点头,站起身以长笛指着脚下,“这个符纹便是我找到的第一枚天石,是为初始世界。此处炙焰环绕,应是火属世界,离位便是生门。方位不难确定,只是路途不易,月影掌门更为你我增添了难度。”

“你是指这些狂暴的剑意吗?这么说,月影掌门已经走过每一条石路,为何他没有从生门走出去呢?”

沐天落摇了摇头,“先选一条路,试试看吧。”他侧步随意踏上一个符纹,顷刻间,熔浆爆起,炙焰四溅,生出狂暴的气息漫天遍地,试图湮灭这方世界的万物。

仅此移动一步,引得四周气息骤变,狂意四起,同时脚下的岩石也开始抖动,渐渐生出裂痕,众符纹发出耀眼的赤色光芒,映照在漆黑一片的天空,向着无尽幽深扩散开去。

眼见巨变,沐天落立即伸出手,将烈如秋拉到身侧,不待他站稳,耳听一声巨响,岩石崩裂,炙焰由裂隙间喷涌而出,生出一道火墙将沐天落与烈如秋围在中间,仅留一条石路通向未知之处。

烈如秋不免有些后怕,庆幸言道:“难怪你就算睡着了也要死死拽住我,原来踏错一步便要葬身熔浆。可是,现在只此一条路,咱俩能找到月影掌门吗?”

沐天落将灵识探向石路远端,在凌厉的剑意中艰难穿行,不过数息便再难坚持,探至不及百丈的距离,仍是狂暴凌厉的剑意和汹涌喷溅的炙焰。他无奈地言道:“此路至少百丈,沿途皆是剑意与炙焰,剑意中含着妖毒,前方却不知通向何处。”

烈如秋望着赤光映照下的石路,手中生出炙焰幻化双剑,说道:“咱俩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去探一探罢。”

沐天落分出灵体将长笛握在手中,踏上石路,却被剑意逼得寸步难行。烈如秋见状,与灵体并肩而立,挥动双剑试图共同挡住剑意,挑开纷飞的熔浆,只听金石相斫之声不绝于耳,却未能前行半步。

沐天落从长笛取出残魂矛,说道:“你拿着战矛。”

烈如秋抬手一握,残魂矛应声而至,呜鸣不止,战意高昂,矛尖炙焰升腾,一柄幽黑的玄铁长矛散着耀眼的赤红光芒。

沐天落又召出灭灵戟执握于手中,神戟双魂列阵,戟刃划出星芒,纵横相交恰似将天地片片切割,天雷之声响彻天地,一层寒霜在石路上由近至远漫延开去。灵体执笛横吹,似是一曲清悠安抚剑意的狂暴,又如雪泉倾泻缓解熔浆的炽热。

二人在石路上一前一后慢慢前行,小心地避让格挡每一道剑意,挑开汹涌飞溅的熔浆。还算顺利地走过数十丈,没有来得及庆幸,却听到身后传来让人不安的声响。

烈如秋侧过身向后面扫了一眼,不禁大惊言道:“天落,身后的石路正在坍塌!这条石路支撑不了多久,咱俩得尽快离开,不然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加快了脚步,而前方的剑意也来得更为密集。

沐天落慢吞吞地跟在烈如秋身后,很快被拉开的距离。他不得不散开灵识探向前方,茫茫剑意仍是无边无际,除了汹涌炽热的气息别无他物。他思忖着:方才只是随意选了这个天属纹,所连之路应当通往乾位。如今石路已经坍塌,没有退路,再不能回到火属符纹走到离位生门。若是如此,岂非如月影一样困在此地?

身后石路的裂纹越来越密集,石块崩碎坍塌之声越来越响亮,沐天落让灵体停了笛声回到身侧,掷出灭灵戟在前方开路,同时召出鬼泣斧,一手执斧一手握笛,腾身跃起奔至烈如秋的身前,以天罡之气护体,尽力挑开绝大多数剑意,任那余下的刃芒落在身上,向着前方飞奔。

烈如秋一怔: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小子这般飞速,他不是干什么事都慢慢悠悠的吗?

此时不容他细想,赶忙提脚紧跟上去,大声呼道:“你不要命了?!不是说剑意中有妖毒吗?如此蛮干,能……”话未说完,却见眼前骤暗,双脚踏入虚空,整个身躯失去了重量,好像正在急速下坠,又好像鸿毛一样飘飘扬扬,刹那间,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也触摸不到任何事物,没有温度,失去光明,心海中再无波澜,无喜无忧,往事记忆变作无数碎片,幻化成一幕一幕或明或暗的图像急速闪过。心神已到溃散的边缘,当最后一丝神识若即若离即将飘散的时候,却听耳畔一声轰鸣,眼前赤光骤至,双脚踏在了实处,身体又有了重量。

一声惊呼仿佛从天边飘来,烈如秋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只见一扇石门大开,门外炙焰汹涌,熔浆喷溅,一条五尺宽的石路横跨在熔浆上。一如方才在岩石之上所见,不同的是,这里却多了……一扇门?

烈如秋缓了缓心神,收回目光,看到沐天落与他并肩而立,想起方才的情形,急忙问道:“你受了剑伤,此刻如何?那些妖毒……”

“无碍。”沐天落同样不解:怎会从石路突然来到这间石屋。更离奇的是,仅是须臾之间,被剑意斩伤的地言全部都愈合了,体内的妖毒似乎也并未变得更多。难道是因为在天石世界里圣光疗伤会有加倍的效果吗?

他将灵识探入握在手中的黑玉长笛,残魂矛、灭灵戟与鬼泣斧均是安然无恙,仿佛从来都没有被取出过,没有留下任何剑意或是炽气息。他不禁轻蹙眉头说道:“恐怕,你我陷入流光的乱流之中了。”

“什么乱流?”烈如秋刚问出口,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惊呼道:“残魂矛呢?难道是刚刚失去意识的时候掉到熔浆去了?!”

“在长笛里面。”

“嗯?”烈如秋又是一惊,“方才事出突然,难道你还有时间将神器收回长笛?”

“没有。”他打量着这间石屋,赤红的石块没有一丝缝隙,像是将一块硕大的巨石从中掏空,制成这间长宽高都是三丈的方形石屋。三面石墙的正中皆刻着一个的相同符纹,连顶面上亦是一样,符纹闪着赤光,如同燃着火焰。细辨之下,却不是他们来时所踏的那个天属纹,而是风属纹。

见此符纹,沐天落接着说道:“神器像是自己回到长笛里,或者,根本就没有被取出来过……”

“怎可能没有取出来过!”烈如秋格外认真地看了看沐天落,见他神色并无异样,稍稍安心,“你不要又唬我说陷入了幻境。这个地方已经足够诡异了,不要又有什么幻境幻象。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瞬间……”

沐天落接上他的话:“失去一切感知,周遭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只有自己的记忆。没错吧?”

“确是如此!”烈如秋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便问:“天石世界都是这般古怪吗?”

“至少上一个天石不是这般。”沐天落将灵识探向遥远的天际,仍能探到满天星辰,便定下心,说道:“昨日申时,你我进入天石世界,现在是辰时,至此已经过去八个时辰。方才,在石路上行走不足半个时辰。从岩石上的天属纹出发,却没有落到乾位,而是来到这间风属纹的石屋。我猜想,大概正是遇到了流光的乱流。”

烈如秋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石屋已经开始战栗,而且愈来愈剧烈,屋顶的碎石不断剥离,簌簌掉落,石块的个头越来越大,三面石墙也有了向内倒塌的迹象。

沐天落望着门外的石路,依然是剑意狂乱,百丈之外无法探寻。他走到石门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次,看看你我能走多远罢。”他仍是将残魂矛交给烈如秋,自己以炽息御戟向前开路,手中拿着鬼泣斧与长笛,紧随灭灵戟,跃出石屋奔上石路。

烈如秋会意,一面挥矛划出炙焰火龙,一面说道:“天落,你猜这条石路的另一端会是什么?是另一个石屋吗?咱俩会不会再出现刚才那种突然失去意识的状况?其实吧,我倒觉得能够以那样的方式穿过石路,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醒来时会落在何处,要是能由自己选择方位就好了。你说,是不是要去过每一个卦位之后才能找到生门呢?可是,月影掌门呢?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地方,他是怎么能够活下来的,而且生存了六年之久。如果石屋坍塌,或者是石路崩裂,月影掌门岂不是一直在奔跑?所以,石路上的剑意便是这样留下的吧……天落,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沐天落一直没有回应,并非他不想,只是因为……太痛了。

为了能探清前方的情形,更快地走到石路尽头,他并未让灵体挡剑,而是让灵体稍稍落在身后。虽然灭灵戟在前方开路,击落其中一些剑意,手中的鬼泣与长笛将剑意挑飞大部分,甚至烈如秋以残魂矛划出的火龙也挡住了余下的飞剑,仍有遗漏的数剑落在他的身上,狂暴的剑意深透入骨,痛彻心扉。剑意附带的妖毒,纵使浑厚的天罡之气也无法阻挡,任其随着剑意在体内横行。

然而,剑伤与妖毒的侵蚀并没有像他猜想的那样:被圣光加倍迅速地治愈。随着伤口越来越多,反而愈合得越来越慢。剧痛之下,他艰难地凝聚心神,却抵不住越来越多的剑意被他遗漏。

落在沐天落身上的剑意越来越多,身后的烈如秋也渐渐开始应接不暇,数次惊而又险地堪堪避过。

如此行进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却好像已经过去了无尽的时光,漫天飞舞的剑意无休无止。终有一道蛮横的飞剑斩在烈如秋的左臂上,笼罩在周身的圣光被剑气震散,剑意直切入骨,鲜血飞溅,妖毒趁势侵入伤口,黑气沿着筋骨气血散开,飞快地侵蚀肌肤血肉。须臾,整条左臂仅剩白骨,黑气仍是不依不饶。

这种超出认知以外的疼痛由左臂开始,随着黑气迅速向全身漫延。烈如秋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又有数道剑意落下,带来更多的妖毒,黑气越来越浓。

烈如秋在剧痛的汪洋中如同一叶小舟,覆灭的那一刹那,只见沐天落回过身茫然地瞪着空洞的双眼,伸出手死死地拽住自己。他被拉回到石路上,铺天盖地的剑意近在眼前,却再也没有任何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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