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躺在车厢里听了方云芝要学骑马的事，并不担忧地继续睡去了。等到他醒来，掀开窗帘一看，夕阳已经将要落山，外头不见了章长风、方云芝和那匹马的身影。

博落远悠悠地驾着马车，：“他们还在后面呢。”

陈钰道：“天色已晚，他们快要回来了。”

陈钰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马蹄声，章长风带着方云芝骑马回来了。

“怎么样？”博落远看着坐在章长风身前的方云芝面色萎靡，担心道，“不会是摔着了吧？”

“没有。”章长风道，“只是累了。”

方云芝确实是累了，看着章长风上马下马动作多么潇洒自如，骑马奔跑起来多么英姿飒爽，他自己今日骑在马上马动一动都紧张得不行。这一天下来他的豪情已经消失了大半，此时只是觉得腰酸背痛。

“这就好。”博落远对方云芝道：“不要怕，就算摔了我也会给你治好的。”

方云芝哭笑不得地道谢，又爬回了车厢里。

车内陈钰早已料到方云芝学骑马不会太轻松，不过他还是关心问了一句：“学得怎么样？”

陈钰听了，兴奋地道：“今天只学会了上马和下马，还不会骑呢。”

“唉，看章兄那么轻松，没想到骑马这么难。”

陈钰淡淡地说：“那这么难可怎么办？”

方云芝老实道：“章兄不嫌弃我学得慢愿意教我，我会努力争取早日学会的。”

陈钰没想到这个书生这么实诚，既然章长风愿意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夸奖安慰了方云芝一番，鼓励他好好学，听得方云芝重新鼓起了斗志。

之后的日子博落远赶着车先走，章长风带着方云芝边学边赶路，到了傍晚就由章长风骑马赶上他们两。

“哎哎，你和云芝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博落远好奇地问。陈钰和博落远原本并不太熟，现在两人不得不待在一起，博落远也实在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猜。”陈钰翻看着方云芝带上车的话本，头也没抬。

“无聊。”博落远在心里腹诽，云芝一看就对这个家伙殷勤地紧，不过病人的性情总是奇怪的，博落远又在心里原谅了这个名字女里女气的“雪如玉”。

幸好，方云芝确实是个有毅力的学生，即使一开始上手得慢了，过了六七天，磕磕绊绊还是成功学会了骑马。

真是不容易啊！博落远激动极了，冲着方云芝骑马的背影喊道：“快来，我来教你驾车。”

这几天没人聊天可是把他憋坏了。

方云芝控制着马掉头，一路小跑回到马车边上，兴奋地对陈钰道：“我学会骑马了。”

陈钰心想当初我学会骑马用了半天时间都不到，花了这么久才学会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看在方云芝这么辛苦的份上，陈钰还是给了一个虚弱的笑脸：“嗯，辛苦了。”

*

这之后又过了五日，他们到达了医谷。

与方云芝所想的不同，医谷虽然如名字一般在山谷之间，但是其所在并不是常人难以寻到的隐秘之处，相反附近就有一座热闹的镇子，通往山谷的路上一路也都有人来往甚至还有摊位。

方云芝这么和他解释：“我们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当然不能待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来的病人多了，需要吃食、住宿和药草，还有些外来的大夫来求学的，人多自然就热闹起来了。”

他们一行来到山谷口，博落远冲着谷口的弟子挥了挥手，那弟子一边惊喜地和身边人说“二谷主回来了”，一边招呼人放行。

“二谷主。”

“二谷主。”

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有人认出了一边骑马的正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清风剑客”，“二谷主”里也夹杂着几句“章大侠”。

博落远下了马车，和章长风一起向门口弟子走去。

有弟子来牵马，见到在车外坐着的方云芝，问道：“不知道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不是不是，我不是少侠。”方云芝道：“我是陪人来医谷求医的”

没想到对方笑得更灿烂了，几乎是满溢出来的亲切和善：“病人是在车里吗？我会一点儿医术，如果不介意，我来帮病人看看。”。

说着手已经要去掀开帘子。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帘子后面就露出半张苍白泛青的脸，眼睛里透骨的寒意好像一把刀子贴着他眼皮冰了一下，冻得他不敢往前。

方云芝拉住这名弟子的手，说：“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医谷谷主求医的，不劳烦了。”

博落远看见这边的动静回来，笑骂着将人赶走：“滚滚，要是你把人给我看死了怎么办！”

这人听了也不恼，笑嘻嘻地跑远了。

“他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好奇想要看看我都治不好要带回医谷的病人是什么样。”博落远转头对陈钰和方云芝说。

陈钰将帘子一放，又回车厢里去了。

博落远摸了摸鼻子：“我已经问过了，我师姐现在就在谷里，我们直接就去见她。”

“你见了我师姐，不要觉得惊讶。”

方云芝觉得奇怪：“我为何要惊讶，难道谷主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方云芝早就知道医谷谷主是位女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感到惊讶。难道是这位奇女子相貌行动有什么奇怪的？

“你见了就知道了。”博落远不愿意多说。

博落远驾着马车带他们在医谷里穿行，行至一座院落前停下，带着他们推门进去。

人刚走进院落，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屋内响起：“你还知道回来。”

“师姐，快来瞧，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博落远说。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带人看病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带了什么土特产回来了。

他们这一行唯一和特产有关的就是带着拿来解闷的方云芝写的小说了。

“如果不够有趣，看我怎么收拾你。”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屋内走出。方云芝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博落远的师姐，医谷的谷主了。

这位谷主穿着一身简朴的青色衣袍，包着青色头巾，所有头发一丝不苟全部挽在脑后，将整张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叫人一眼就看见她脸上的黑色印记，这位谷主竟然长了一张阴阳脸。

左脸是正常的肤色，右脸却有一大块黑色胎记覆盖，一黑一白，十分怪异，民间认为不祥。

陈钰之前听说过关于医谷谷主博落回的传闻，传说她青面獠牙不似常人，当时他以为是江湖上的人杜撰的，没想到确有其事。他又低头看了眼扶着他的方云芝，方云芝没有对此表示出异样，幸好，听说博落回会给说她脸的人下药，让对方脸上生疮流脓，让人毁容。

博落远指了指后面的陈钰，说：“就是他了，师姐快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