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奕见到季棠面露不悦,自己连忙转过头去,不过经过此事,她也算是看透了,季柏根本从来就没有认同她这个所谓的女婿。
可是,季棠,你为什么要认下这个夫婿呢。
这让翟奕十分费解,她深知自己并非季棠的良人,自己只是一个穷酸啊,怎么配得上季棠,怎么配得上季棠对自己的关心,怎么胆敢耽误季棠的一生。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她心里,难道真的至始至终都只是把季棠当朋友嘛?
翟奕扪心自问,她实在没有办法给出合适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或许自己早就做不出选择了。
“你啊你,你何苦呢,爹要打你,你就不知道跑嘛。”
“那你爹,我跑了,他不是又要找上你问嘛。”
“哦,所以你就白白挨顿打,若是我不来,你就不知道变通么。”
“可我又没错啊!”
季棠仔细地给翟奕后背上药,樱唇轻轻吹着药膏,倒惹来翟奕一脸错愕,便问道:“怎么啦,可是疼的厉害?”
翟奕转头险些与季棠撞面,她坐得离自己这般近做什么,目光所及,季棠轻启的樱唇如同出水芙蓉般娇色,吓得翟奕连忙在心里念叨“罪过,罪过,自己一定病了,怎么会对季棠起了这种心思。”
“痒,”好半天翟奕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季棠倒是被自家这呆子给气笑了,自己收起手中的药膏,嗔怪道:“该,你今日若是不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也得收拾你一顿。”
翟奕见状,连忙穿好自己的衣袍,规规矩矩地老实坐着。
“季棠。”
“做什么,怎么你喊句夫人烫嘴么。”
翟奕见季棠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这才放心许多,刚刚那一棍下来,自己虽然尽力替她去挡,也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自己皮糙肉厚,打一顿过几日便好了,可季棠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受得住那一棍子,说着,翟奕轻轻拽了拽季棠的袖口。
季棠见到翟奕眼巴巴瞧着自己,自己刚辞说收拾她,也不过是口头吓唬,她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翟奕同自己一样,只是仅仅比自己年长一岁,按理来说是该比自己眼界要宽才识要广,可这家伙有时候,倒让季棠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责怪她。
“夫人,你让我看看。”
“我就坐在这,你要看什么?”
翟奕伸出自己的左手向着季棠的领口探去,季棠眼神一转,见她指尖已经摸索探向自己的锁骨之处,难道这呆子这段时间变聪明了,可是自己并没有教她任何东西,莫不是她偷偷去青楼学坏了不成。
“翟奕!”
“在!”翟奕吓得连忙将自己左手抽回身旁。
“我,我想”
“想什么,不准想。”
“可是,我就是。”
“闭嘴,你再说。”
“我,我想要看看你的伤。”
原来她是要看伤,既然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呀,夫妻之间,她何必要如此胆怯,反倒像是做贼心虚似的,新婚之夜这家伙没轻没重,季棠到现在都给她记着呢。
“那便看吧。”季棠施施然坐在榻边,翟奕这才慢慢伸手去解开季棠的衣裳,她指尖沿着衣领而入,用指尖隔开布料与皮肤的摩擦,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衣襟揭到背骨处,便止住动作不敢往下了,她可不敢乱看。
刚刚那一棍虽被挡去,可季棠的后背赫然的红痕,让翟奕心疼不已,她为什么冲上来啊,自己挨季老爷一顿打就算了,她此番何必来挡,翟奕拾起一侧的药膏,慢慢地用竹篾瓦着药膏涂满红痕处,轻轻滑散药膏。
“翟奕,”
“嗯。”
“你为什么要去赌钱呢?”
“我想还你的账。”
“好,那我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
“债主?”
“不对。”
“朋友?”
“不对。”
“夫人?”
“姑且算你答对吧,可是翟奕,你与我季棠是拜过天地拜过堂,已经成婚的夫妻,我们是一家人,亦是最亲密无间的人,你也要用对待别人那套来对待我么?”
“对不起,可我总想着既然欠钱就该要还钱,为人处事当言而有信,朝乾夕惕需得自强,做人更应自食其力。”
“你是怕别人说你是吃软饭,入赘的赘婿?”
“也没有,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阻止不了他们。”
“那你是因为什么?难道爹今日为难你了?”
“我担心对你的名声不好。”
“嗯哼~”季棠闻言自己不免浅笑起来凝眸望向翟奕,她还真是捡到宝了,秉性纯良,心思仁善,她真的要谢谢上天,把这么好的人送到自己身边。
呆子啊,人家说人家的,我们过我们的呀,流言蜚语又怎么样,谣言又怎么样,我从来在乎的只是你呀,你是我选中的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呀。
翟奕目光怔怔地望着季棠,她从季棠的眼神里获取到别样的情愫,暗自有些羞愧的偏过头去,自己刚刚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去。“我担心,我走之后会耽误你的婚姻。”
她只是一个穷酸,家徒四壁,没钱,没名,自己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像季老爷说得,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季棠呢,何况两个女子假凤虚凰的成亲,是被世俗所不允的,是律法之外的禁忌,她不能,也不可以。
“这几日,你便在府里帮我看账簿吧,也不要去寻娄欢了。”
“为什么?过几日我还约了娄兄去避暑呢。”翟奕不解,她这只是挨顿打,难道季棠怕她又去赌钱,自己连门也不能出么。
“柜上的事情太多了,我每日回来都已到晚间,若要再细看账簿都已经将近三更,为妻也想晚间早些休息安眠,不知小相公愿不愿意帮忙呀。”
“可是季老爷-”
“嗯?”
“可是爹他不让我碰账簿,这么做不好吧。”
“无妨,你在书房里,我不说爹又不知道,若是事情都处理好,我陪你去乡下走走?”
这个诱惑对翟奕来说实在心动,她此次约娄欢避暑,实则去想去打听别的事情,可若是连府门都出不去,何谈打听消息,自回来这段时日,翟奕虽在生意之事上涉略甚少,可此前她代替季棠去相谈的时候,生意之事真的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加上又有那个狗皮膏药季垣暗中捣乱,她怎能不明白季棠的辛苦,一个女子要挑起家中重担,要养活府里的众人。
“好吧,那我去书房帮忙你看账簿,你可莫要让爹知晓了,要不然他发起火来,少不得又要打我一顿棍子。”
“如此,多谢小相公。”季棠满面笑意向翟奕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