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上面有花纹，一眼望去，极其壮观。

“上面也是张家人的棺椁，不过搬迁时从简入葬，只有手指。”

继续向上探索，找到了下一段楼梯，到了第四层，这一层有很多的木头围栏——和很多塔楼一样，里面有很多隔间和走廊。

从楼梯口往前，所有的隔间都关着门，窗户上糊着黑色的纸，完全看不到里面。这一层楼有两千平方米，有一千个左右这样的房间。

“这里大概有一千具棺材，一千个死人。张家历代位高权重的人都葬在房间里。”张玉言向里走去，走到走廊中段被打开的门前站定，这一扇房门特别大，比旁边房间的要大上三倍，房间里面的装饰也完全不同，“那么多人前赴后继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了。这样东西还是我亲自送进来的，只是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就在这时，霍眉突然发出了一声悲泣——霍仙姑死了。老太太倒在霍眉的怀中，眼睛还睁着，在接触到张家的秘密核心前一步死不瞑目。

“也该休息了。”张玉言抬手在霍仙姑脸上一抹，为其阖上双眼。手电筒的光线掠过对方毫无生气的脸，恍然间似乎看见数十年前长沙堂口里那个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正在勾画账簿，笑意盈盈的问她：“这位姐姐要看点什么？”

“这几个房间的主人，你都认识。”张起灵肯定的语气将张玉言从回忆中唤醒。

张玉言看向来时的路，一一指过隔间的门板：“张胜晴、张瑞山、……”最后手指指向自己面前的隔间：“张瑞桐和……张飞渺。”

两人都没空去安慰啜泣的霍眉。张玉言推开半掩的门，一些灰尘飘了下来。

门后面是个很巧妙的锁扣，关门就会自动锁定，但已经被破坏了，看痕迹有二十年了。

手电筒往里照去，里面有一口巨大的棺材也被打开了，棺材盖子扔在了地上。

棺材的外沿上全是灰尘，墙上的牌位上写着“张起灵”三个字，房间里摆着很多香炉，围绕在墓室边上，也满是灰尘。

看着情况那群人是来盗墓来了，搞这么难看，难怪高噩张跟他们不死不休。张玉言叹了口气，手电筒照向门口，“霍眉，带她进来。这是她追寻的秘密的核心。”

霍眉仍然啜泣不止，她抱起霍仙姑的尸身，走到张玉言边上。

巨大的棺材里是一具骸骨，只占据了半边，完全被灰尘所覆盖。里面的骸骨因为暴露在空气里，很多部分已经成了粉末。

殉葬品在尸体的下面。尸体下面的棉被看上去非常整齐，只有一个角被翻动过。张玉言将腐烂的棉被掀开，就看到了十几件殉葬品整齐地排列在那里，有各种玉佩，两件已经烂得无法辨认的皮革制品等。

另外有三个位置，其中两个位置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张玉言知道是铃铛和黑金古刀。还有一个位置上的一对玉环很明显被移动过位置，有前后不一致的压痕。

看来之前那批人把三样东西都拿走了，但被高噩张抢了回来，又送回了棺材里。当时情况一定非常紧张，棺盖都没有合上就离开了。

玉环是青白色的，高浮雕蟠螭龙纹，只比掌心略大。张玉言拿起一大一小两只玉环，擦了擦浮灰。

霍眉只听见“咔”的一声骨骼活动的声音，小的玉环便被张玉言戴在了手上，只比她的手腕大了一些，正常人不可能戴上去的。

将大的那只玉环揣进衣服里，张玉言用手电筒对着棺盖内侧刻的族谱，对霍眉道：“代她看看吧。”

在这个族谱的中心，是棺材主人的名字，刻的是：张瑞桐，边上的“张起灵”三个字要小一号，远一些同高度的位置对称的刻了三个同样大小的字“张飞渺”，是他的妻子。张瑞桐和张飞渺有六个子女，其中两个也有了后代，一个的名字叫做：张启山。

“张大佛爷？”霍眉惊道。“原来老九门第一族是张家人。我听婆婆说过，当年那支进入张家楼的队伍就是由张大佛爷负责的。张大佛爷一支在主管整件事情。他的队伍进入这里送葬，他们打开这个房间的门一定不会是偶然。不可能这么巧——找就找到了张大佛爷爷爷的墓室。所以，打开这里的人一定是有张大佛爷的指示。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张启山的父亲为了和爱人在一起，背弃了家族。”这是张玉言亲身经历的事情，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与外族通婚者，褫夺长生。张启山，是个普通人。”

当然这里的普通并不是说他能力普通，而是说张启山没有具备像张家人一样的特殊特征。张玉言接着道：“你想如果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家祖上富可敌国，还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找到了祖坟，这个人会做什么？”

霍眉不假思索：“盗墓！”

张玉言点点头。

霍眉继续往后看，这个张起灵是病死的。在他的生平记载中，他是在一次倒斗的时候“失魂症”发作了。

“失魂症是什么？”

“就是失忆。”张玉言道，“这是棋盘张一支特有的遗传病。”

“那你从前失明是怎么回事？”张起灵忽然问。

她失明过？恐怕也是很久远的事了，早就湮灭在了记忆中，张玉言道：“这是白山张和高噩张的遗传病。”

“其他两支也有遗传病吗？”张起灵追问。张起灵对张家的了解，远远不如拥有“完整记忆”的张玉言，他要趁此机会多问一些。

“玉京张一支身体最为孱弱，所以这一支最先被吞并。邛崃张没有任何遗传疾病，也不具备特殊能力。”张玉言正说着，霍眉突然剧烈的咳了几声。

这一咳，让张玉言也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刺痛，“我们该走了。现在门外估计聚集了相当多的密洛陀，再不走楼里机关就要启动了。”

张玉言说完给张起灵使了个眼色，让他从霍眉手里接过霍仙姑的尸身，当先向楼下走去。

走到一楼已经能听见外面有相当大的动静，似乎有东西在活动，张玉言打起手电筒往外一照，能看见外面有一些活动的鬼影。一见到光线就向楼内扑了过来，但还没靠近，又是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然后外面喷出了什么东西，几声惨叫后鬼影就消失了。

张玉言脸色一变，连忙让霍眉和背着霍仙姑尸身的张起灵回到地道里，她殿后关闭石门，石门落下时楼内也开始纷纷扬扬洒落白色的强碱粉尘。

然后原路返回，一路上复原机关废了很多功夫，花了三天时间才回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