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底部，手电照亮的对面区域，洞壁呈现诡异的平滑断面，像是被巨型刀斧劈砍过。那竟然是一块是石板，上面浮雕着一只圆形的类似于星盘的图案。

根据照片的提示按下机关后，拦路的石板下沉，露出了一条通道，通道很狭窄，只能够匍匐前行。

整个通道的基本形状是方形的。通道的地上有很多废弃腐朽的干裂滚木，是上次运送棺椁时留下的工具。

一路上出奇的平静。张玉言知道正确的密码打开的通道是不会有任何机关的，但保险起见她还是走在了最前面。

但当第三道机关打开，她进去后，心就陡然沉了下来。因为第三道机关里没有滚木，也就是说上一次运送棺椁没有走过这条通道，打开机关的方式不对，吴邪他们给的密码是错误的。

她当时负责的是楼内结构监制，而楼外结构是由寄居本地的一支族人——高噩张的人负责的，不说现在队里没有，就算出去找也找不到。

当年张瑞桐死后，张家分裂，高噩张避世多年风平浪静，不愿意迁离故土，坚持留在国内，后来经历了一些变故，无一幸存。或许有一两个还在，但也在人海中销声匿迹，不可能再出现了。

这一瞬间张玉言想了很多，在意识到后面遇到的机关可能无解后，她也没有想过原路返回。因为张家人的习惯是不会走回头路，也不会给人留下可以回头的路。

想到这里，她又担心张海杏的安危，海杏不会给她错误的密码，那个解家的小子有没有可能要为自己的祖先报仇，和霍仙姑做局对付她？

或者是因为她在前面停留的有点久，张起灵从后面穿过来，半蹲在她旁边，问：“有机关？”

张玉言摇摇头，只是看向前方隧道深处，错误的通道反而比前面开阔了很多，可以让一个女人勉强佝偻身体站起来。

“你在前面先别动。”张玉言对张起灵吩咐了一句，然后转身穿回队伍，越过霍家人，来到队伍中间，霍仙姑见她过来，就问：“前面有什么变故？”

张玉言将手电光压到最低，钙化的岩壁在幽光中泛着森白。

她看着霍仙姑的眼睛，慢慢道：“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几十米，我们就要进入张家楼了。”

“快到了？”霍仙姑的呼吸陡然急促。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用手帕捂住嘴，再展开时，帕角洇开一抹暗红。”婆婆——”霍医生一直跟在旁边照顾霍仙姑，见状慌忙搀扶却被推开。

张玉言的目光掠过那方染血的手帕。七十多岁的老人下斗本就是搏命，但霍仙姑眼里的狂热让她想起沙漠里濒死的旅人——越是接近绿洲，越会爆发出骇人的生命力。

霍仙姑道：“那我们继续？”

看来霍仙姑不知道另一边给过来的密码是错的。

“不过可惜，”张玉言话锋一转，“开门密码错了。通知下去，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后面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

“是否可以原路返回，重新来过？”霍眉问。

“不可以。”张玉言道，“这种机关是双向的，它不止会打开后面错误的通道，还会启动前面已经走过的通道的机关。而且你觉得一群拖着棺椁在通道里爬行的人，会考虑回头吗？”

“不会的。”张玉言自问自答，“既然不会回头，就不会留下可以回头的路。”

胖子听了半天，有点摸不着头脑，“往前走不行，往后退也不行，那要怎么办？总得选一条路走吧。而且这通道不是给你们家后人自己用的吗？总不至于开错一次机关，全部弄死，那多少人也不够杀的。”

“张家原本有五支，现在只剩下两支了。消失的三支里只有一支是被外人灭了，你猜另外两支去哪了？”走到这一步，张玉言不介意透露一些张家密辛，反正曾经那个古老庞大的家族也早就完蛋了，只剩零星族人在世界各个角落苟延残喘。”都在内斗中没了。”

“张家真是个吊诡的家族。”胖子平白打了个冷颤，又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我们往前冲算了，好歹能死个明白。”

“王先生说的有道理。”霍仙姑又咳了几声，错误的密码让她有些失望，精神又不大好了，还是强撑着道：“继续向前吧。”

做了决定，张玉言便让胖子殿后，自己回到通道最前方，和张起灵一前一后探路，如果这样还中了机关，那只能说明是张家前辈千方百计要弄死后人了。

可是后面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事情发生，他们走过整条通道，几乎没有设置任何机关的痕迹。

面对这种情况，一行人反而更加不安，因为这意味着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就是，这里确实没有机关，他们过于小心了。另外一种就是，这里的机关设置，超出了两个张家人的经验范围。

张玉言可以肯定，绝不会是第一种情况。然后一行人通过了密码错误的石门，在低矮的通道里继续行进了一两公里。

张玉言走在前面，最先看到，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光亮，那泛然是阳光。她拨开出口的藤毡往外走，发现外面是一片隐秘的山谷：原来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开在山帷岩石上的出口。

从洞口爬出，张玉言就觉得附近的景象很熟悉，从洞口爬出，他们仍旧在入口所在的那座山附近。

一出来胖子就松了一口气，一边擦汗一边道：“看来你们家祖宗还是挺关爱后辈的。”

通道外的山壁上爬满了青灰色藤蔓，阳光透过树冠洒落斑驳光点，远处依稀传来山雀的啁啾。

很寻常、也很漂亮的风景。张玉言叹了口气，招呼众人翻山越岭，再次回到缝隙入口处。

问了留守的伙计，远在四川的队伍没有传来新的消息，霍仙姑对张玉言的判断产生了一些怀疑：“既然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那是不是说明密码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