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些站在街头张着嘴注视来往行人者一样，傅瑢和鹰眼也伫立在那里，伫立在食品超市当中。两个人对望着，并且目瞪口呆地看着别人的思想。

这里的别人，特指的是一个正在用纸中擦鼻血的白发老头。他蹦下收银台，扯着离他较近的傅瑢——也许是认为一旁的健壮男人不好惹也说不定呢——急匆匆地问：“你也看到了吧？你也看到了吧！雾里有东西，它们抓走了约翰.李！”

遗憾的是，老人问到了在场唯二的两个“外人”，而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位约翰.李。

傅瑢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边不着痕迹地拿开了老人的手：“我没看见，不过雾里确实有东西，我听到有人惨叫……”

显然，她在说谎。

伪装的单纯是一种巧妙的欺骗，并且谎言越是过头，就越是有人信——当然，从某种方面来看，她也不算说谎。

旁边戴着老式眼镜，身穿灰外衣的灰发老太太走了过来，扒开老头，把手中的两瓶纯净水塞给二人，不客气地说：“别发疯了，让这两个孩子休息一会儿吧……嘿，你们还好吗？尤其是你。”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忧虑地看着傅瑢：“哦老天，你一定被吓坏了吧。”

显而易见，老太太担忧错了人。

傅瑢开局落地就是广场，身形被丛丛的车辆完全遮挡，即使是突然出现也不会惹人怀疑；在打定主意后更是以一种悠闲的姿态——虽然在这些人的眼里很可能被异化了——进入了“安全区”。而鹰眼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先不提他那些紧张刺激的特工活动，只说在复仇者联盟内进行的活动。洛基、齐塔瑞人以及奥创，哪一个不比现在更刺激？

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被大雾吸引了，挤在窗前往外看。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关心二人，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可他们却顾不上回应这好意：无限又有动静了。

「叮～恭喜玩家汇合完毕！接下来发布任务——」

「请玩家“傅瑢”在比利.德雷顿安全撤离前，成功刺杀比利。」

「请玩家“鹰眼”保护大卫.德雷顿和比利.德雷顿，直至安全撤离。」

两道透明屏幕同时出现在二人面前，其他人却恍若未闻。

霎时间，傅瑢原本显得柔和灿烂的脸庞，却是陡然间有着一股冷峻的味道散发出来。红底的黑字显得阴气森森，鬼气逼人。它龇牙咧嘴，发出了一股焦臭味。血淋淋地压在倾倒的心头上，仿佛要把她吞噬似的。

——傅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越过那最后一道底线地杀过任何一个人。

*

常言道，一个人在惊慌失措之余开始时会相信这种事情，可是稍加思考就一定会纠正这一点。事实上，二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毕竟，如果每件事情都算来算去，那么等到想明白，可能就来不及做了。

“好吧，我是艾琳.雷普勒，小学三年级的老师。"老太太继续安抚他们， “看样子，你们明显是外地人，要不要去后面坐……”

一阵地动山摇打断了她的话，数十张脸同时浮现惊恐。

地震了。

建筑随着地面的震荡而晃动。超市里响起许多人的惊叫声，家长牢牢抱住自己的孩子。天花板上悬挂的日光灯纷纷断裂，砸落下来，让跌倒在地的人们更加狼狈。贷架翻倒了好几个，贷物撒了一地——绊倒了不少平衡还不错、原本摇摇欲坠的人——那些恢复平衡的人也不敢站着了，只能伏在地上，仓皇地四处张望。

鹰眼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住了雷普勒太太，使她免于摔倒的厄运。与此同时，傅瑢借助他的手，只是晃了晃身形便重新站稳。

三个人赶忙蹲下。一盏日光灯重重砸在他们和一对父子之间，玻璃碎片四散崩飞，吓得小男孩一下子把脑袋埋到了父亲肩膀上。

傅瑢抬眼向他们看过去，与那位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脸型长方，一头黑褐色头发，长相并不特别英俊，只是很端正而已，神情也还保持着镇定。

毫无疑问，他就是《迷雾》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住在湖边的插画家，试图拯救所有能被拯救的人，却落得凄凉下场的悲剧英雄，大卫.德雷顿。小男孩是他的儿子，只有七八岁年纪，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

而这孩子的名字，就是比利。

*

傅瑢去过的世界太多，已然不记得是于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一起看的《迷雾》这部电影的了。但终究是看过的，无论如何都是有些印象的。

震动渐渐平息，人们开始一个一个地起身。傅瑢举目所及，尽是茫然无措的空白面孔。在这些面孔中，她看到了秃脑门圆脸蛋矮个子的助理经理奥利，看到了满头金发面部线条坚毅的阿曼达，看到了打扮朴素长相普通的神棍卡莫迪太太。

好心的雷普勒太太满脸担忧地又问了一次：“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不知道这位小姐……？”

鹰眼神色自然地将话抛给了傅瑢。

“……我也没事。”

说实话，傅瑢非常能理解特工先生的怀疑精神——有时她兴起还可能会挑逗一番玩玩——但前提是不要在这种情景下。

大型的食品超市本应宽敞明亮，如今在浓雾的包围下，变得昏暗如幽闭空间。巴德和一个黑人律师不停安抚群众，建议他们不要出去，先留在超市里等雾散去再离开，否则很可能会出事。

他们的话引起了一场小骚动。有个留着短头发，妆容很精致的女人声音颤抖：“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两岁，我得回去……”

傅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雷普勒太太则露出同情的表情。

“我猜小姐恐怕并不支持她的做法吧。对了，我是杰瑞米.雷纳，似乎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鹰眼的声音很小，却足够傅瑢听清——这是在对她说话，也是一场试探。根据鹰眼的推测，面前这位不知深浅的、黑发灰眸的亚裔姑娘，就是那个神秘的声音所要自己寻找的“玩家同伴”。

傅瑢神情自若，直视着他的眼睛：“叫我Fleur（芙洛尔）就好。以及，是的，我并不认为那位女士现在回去是件好事。”

“按她的说法来看，现在死的可能是两个人；但如果她走了，死的可就是三个人了。”

现在，女人开始请求超市里的人送她回家，显然是听进了巴德的话，对这大雾心生疑虑，不敢孤身一人上路。可也没人能确定雾里有什么，就算没有“东西”，谁又敢保证不是什么工厂爆炸产生的有毒烟雾？亦或者什么实验室泄露出的化学制品？

为今之计，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为好。

杰瑞米.雷纳是鹰眼的演员名字，这里玩的是演员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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