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记忆？”莉莉问。

“来，对我用摄神取念，”塞维勒斯用莉莉的魔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满溢着鼓励，“我带你去看。”

……

良久之后，莉莉才从塞维勒斯的记忆深处缓缓抽·离，那双宛如绿水晶般澄澈的眼眸，在瞬间点亮了璀璨的喜悦之光。

她兴奋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挤走谁的灵魂！你就是你，不会再随时离开，对吗？”

塞维勒斯嗯了声，“虽然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降生到这个世界——我觉得有一种更高层次的意识在阻碍我考虑这一点。但就是如此，莉莉，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塞维勒斯·斯内普。我不会突然消失，除非我跟其他人一样迎来了死亡。”

快乐好像卡了壳，“死亡”这个词过于沉重，莉莉的的面容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你……你会死吗？那个‘意识’难道不会继续阻止你离开么？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她觉得喉咙干得难受，以至于吐出的字眼都显得晦涩与不安。

塞维勒斯摇头：“我不确定。”

在仪式那天，塞维勒斯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死亡很近，近到灵魂飞出了躯壳，轻轻的，就像是一根羽毛，转眼便会消失在那充满着血腥味的空气中。

是梅琳达的魔药起了作用，将她的灵魂弹回了躯体中，那一刻她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这是她在以往的十几年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种感受也让她意识到那个至高的“意识”似乎放弃她了，亦或是她终于在这个世界走上了正轨，有了她自己的命运线，不用再担心夭折，“祂”便不再做多干涉。

命运的最终端只会是死亡，没有人能永远从死亡的边缘撤回脚步。

“我有一种预感，莉莉，我觉得我会死的。”塞维勒斯说。

“那还是不要冒险了，”莉莉紧抿着唇，只觉得所有人都像被摆弄的木偶，“谁都不能确定那个高层次的存在做这些事的目的……也许祂就是把我们这些蝼蚁当成了玩具，生死就在祂一念之间。”

“即使如此，祂也没有干涉我们的生活和思想不是么……往好的方向想吧，如果没有祂，我又如何来到你的身边呢。”

“在这点上，我确实要感谢祂！我都无法想象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像那本书里一样？”

这句话突然打破了“危险”的气氛，莉莉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跟那个人可不一样！我才不会看上波特那家伙呢。而且你记忆里的那本书也太模糊了，模糊得一堆情节我都看不到，谁知道那个莉莉除了有个救世主儿子之外还有什么……”

“这真是抱歉。”塞维勒斯无奈，她能记得那些重要的情节已经非常厉害了，“但下一次你可以尝试问问艾琳，我觉得她知道的应该比我要多得多。”

“你的意思是……”莉莉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塞维勒斯说，“这不是很明显么，我记忆里的艾琳有两个人。我猜现在这个艾琳也是被那个‘意识’给弄过来的。至于原因嘛……猜不出也不能猜……”

莉莉秒懂。

“难怪艾琳又知道‘魂器’，又知道有求必应屋的进入方法。”莉莉垂下眸子，觉得自己真的马虎大意，她之前多次看塞维勒斯的记忆，都没注意过艾琳的变化。

都怪塞维勒斯太吸引人了，她强词夺理地想。

“所以现在能安心了吗？”塞维勒斯问。

“差不多了吧！”莉莉将那些对未知的恐惧压进心底、抛在脑后，重新绽放出自己最阳光的笑容，至少现在塞维勒斯不会随便离开她了不是么。

“当然，你再亲我一下，我肯定就彻底安心了。”她搞怪地眨了眨眼睛。

“你确定？大家好像都起来了哦。”塞维勒斯挑眉。

“啊？”

隔音咒隔绝得了声音，却隔绝不了视觉。莉莉那被魔法笼罩的小天地，终于从塞维勒斯黑色的眼眸扩展到整个医疗翼。

果然大家都起床了。

艾琳朝她挤了下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杰明不知道去哪儿了，剩佩妮在那里摇头，看口型就是在说“啧啧”。拉斐尔女士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魔药，指了指塞维勒斯，意思是她到了补充营养的时候了。

刚刚的惺惺作态似乎是被围观了，莉莉心下一片囧然，但面上却若无其事，她挥手撤去了隔绝声音的魔法，同手同脚走到拉斐尔女士旁边接过魔药：“谢谢你，拉斐尔女士，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这是给斯内普小姐的，伊万斯小姐。”拉斐尔女士忍笑提醒道。

红霞迅速爬上了莉莉的脸颊，她咳咳了两声，仍然强撑着说：“是的，我是说马上塞维就能饱了，而我却刚好有些饿了，就是这样。”

她兔子一样的跑回塞维勒斯的病床旁，把杯子塞到了塞维勒斯手上，然后到窗户边看雨景，“这雨可真大啊……”

那欲盖弥彰的小模样可爱死了，塞维勒斯心中轻笑。无视那些揶揄的视线，她皱着眉头将温热且难喝的魔药一饮而尽。

还没来得及放下杯子，“啪”的一声，家养小精灵沃伦突然出现了，他手持木质托盘，当目光触及塞维勒斯的那一刻，眼中不禁漾起了惊喜之光，瞳孔似乎因难以抑制的激动而微微扩大。

“斯内普小姐！你果然醒了！”他来到病床边，手足无措的，不断拍打着扇子一样的耳朵，托盘中半球形的银色盖子也跟着叮当作响。

艾琳见状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了托盘，沃伦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斯图尔特先生还要等一道甜品，但又怕这边的人饿了，就让小精灵先把这些送过来，我……我自告奋勇……对了，忘了告诉您，斯内普小姐，我现在在霍格沃茨的厨房工作了！”

艾琳掀开银色的盖子，下面放着的正是方方正正叠在一起的三个鸡肉玉米派，“看起来很好吃啊。”

“当然，斯图尔特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厨艺大师，每个家养小精灵都这么觉得的，普林斯女士。”

如今的厨房，除了邓布利多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之外，也只有本杰明·斯图尔特是最受厨房家养小精灵喜爱的存在。

有谁能够不对这位在厨艺道路上孜孜不倦、勇于探索、并持续精进的人心生喜爱之情呢？

“看来你对厨房的工作适应得很好。”艾琳咬了一口鸡肉玉米派，立刻被酥脆的外皮、柔嫩多汁的肉质俘获了，再加上甜美爽口的玉米粒，交织在一起便是舒适又满足的味觉体验。

艾琳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我很感谢邓布利多先生愿意提供给我这样一份工作，厨房的同事们都很友善。”沃伦泪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细长的手指捏了捏身上干净的茶巾——这是他新的工作服，上面绣着霍格沃茨的标志。

“本来早就想来看看您的，斯内普小姐，不过您在睡觉，我就没有打扰。”沃伦继续说道，“我……很抱歉，非常抱歉，斯内普小姐，我没能参与这次的救援行动，否则我肯定第一时间去找您。”

因为身体好的并不彻底，沃伦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参与到救援中，这让他有些遗憾以及愧疚，特别是知道塞维勒斯又受伤了之后，就更加难过了。

“这并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塞维勒斯温声说道。

“你们家养小精灵可是起了大作用。”艾琳舔了舔唇，忍着再吃一个的迫切心情，将还热腾腾的鸡肉玉米派推到了一边，“莉莉、拉斐尔女士快来趁热吃！”接着又转向沃伦，“如果没有你们，邓布利多他们怎么进的了那魔窟，是你推荐的多比不是么，他做的好极了。”

“是……是的。”沃伦低下头，双手拧来拧去，塞维勒斯甚至在他皱巴巴的脸上看到了红晕。

“多比已经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了，”沃伦说，“他和其他家养小精灵们一起，带着凤凰社的大人们进了斯莱特林庄园，凤凰社的大人们都是好人，他们怕小精灵们有危险，竟然让小精灵们先走了。多比他们还看到了那些死去的同伴……多比他们把死去的小精灵埋了……”

“多比做的好！”莉莉夸赞道。

“多比是个好伙伴。”沃伦认同道，“虽然他总是说要工资之类的胡话。”

“多比是只自由的小精灵。”艾琳笑道。

“我得走了。”沃伦大耳朵拍了拍，将空托盘拿回来夹在腋下，又开始结结巴巴地害羞道：“斯内普小姐，那个，那个……你现在是我的小主人……”

他低下头不敢看塞维勒斯，但他知道她的眼神肯定充满着仁慈，“是的，我单方面做成了这个魔法链接，真的很不可思议，对吧！就是说……嗯……就是说，反正，现在你可以随时召唤我，斯内普小姐。”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后他“啪”得一下就消失了，就像是有人在屁股后面追。

“真可爱啊。”艾琳叹道。这不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家养小精灵，却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可爱的家养小精灵。

“谁说不是呢。”莉莉也感慨，这样会解围的家养小精灵简直就是救星。

大家都填饱了肚子之后，本杰明才姗姗来迟。他拎着食盒跑进医疗翼，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道：“艾博可能疯了，非要抓我回公共休息室！还好我跑得快！”

他将食盒打开，有股好闻的香味立刻从里面传出来，塞维勒斯舔了舔唇，刚刚魔药那阵难言的味道还在口腔里残留，又错失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鸡肉玉米派，此时急需香香甜甜的东西来拯救一下。

“这个东西不饱腹，就跟糖一样，塞维可以吃吧？”本杰明询问道。

拉斐尔女士点头：“当然可以。”

“快尝尝！”

递到塞维勒斯眼前的是一个长得很像甜甜圈但又像棉花糖的食物，橙色、蓬松的园环上面均匀的撒着白色糖霜。香甜的气味直直飘进塞维勒斯鼻尖，让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口水也不断分泌着。

莉莉凑上前来，仔细看了看上面可疑的糖霜，狐疑问道：“你没整什么花活吧？”

“放心，我没弄魔法糖霜……”本杰明一脸冷汗。

魔法糖霜泡芙是他的黑历史！他不会再做了，就算是邓布利多要求的也不行！

塞维勒斯凑上去咬了一口，真的是棉花糖的口感，入口即化，糖霜并不是特别甜，但如同溪流瞬间涤荡了整个口腔，将魔药的苦涩全部洗刷个干净。

“好吃。”

“嘿嘿嘿，我做的，很少有不好吃的，”本杰明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艾琳妈妈、莉莉，你们也快来吃一点。”

说着又拿了两个给了拉斐尔女士。

艾琳连吃了两个，总觉得这东西像是一进嘴巴就消失了，只剩下一股空虚的怅然。她敢说，以前世到今生的人生历程中，她很少尝到今天这些美妙的味道。本杰明天赋异禀，比他的母亲更擅长厨艺。

“如果你开餐厅，肯定会大火的。”艾琳评价道。

“毕业了我就去开餐厅，”本杰明说，“我说真的，我已经有具体的打算了。”

英国对本杰明来说简直是美食荒漠，所以他觉得厨师这个职业前途似锦，而且佩妮不是女巫，在麻瓜中间找未来的营生也更适合他。

原谅他还没到考O.W.L.s的年纪就已经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职业，毕竟他从很小开始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平凡的家庭。

“那我肯定要经常光临，”艾琳笑眯眯道，“最好开在破釜酒吧附近，这样出了对角巷就能去。哎，也不知道之后摩金夫人还愿不愿意要我这个员工。”

“实在不行你就来帮我嘛。”本杰明笑道，“那你就能天天吃到我做的饭了。”

“有道理！”艾琳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医疗翼都是快活的气息。

正这时，“吱呀”一声，医疗翼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詹姆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先钻了进来，然后是他的脑袋。

他身后传来西里斯的声音：“麦格教授他们不在吧？”

“不在。”詹姆斯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进，紧跟在他后面的则是西里斯、瑞玛和雷古勒斯，邓布利多双胞胎只来了特丽莎。

“阿斯特拉被喊去帮忙抓人去了，所以他没办法‘知法犯法’。”西里斯解释道。

“我就觉得麦格教授这个决定非常不合理，真的，”詹姆斯边走边埋怨，“伏地魔又没打过来，把我们都关在宿舍里是怎么回事！而且你看那些人谁听啊，不都偷偷溜出去了么！费尔奇天天鬼吼鬼叫的，真是让其他人看笑话。”

西里斯深以为然，“对”、“没错”的应和着，但没走两步，抬起鼻子猛嗅了两下，大叫道：“好香！你们吃什么好吃的了！”

说着便顺着香味找到了本杰明的篮子，詹姆斯紧随其后，拿起棉花糖甜甜圈就往嘴里塞。

雷古勒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很顺手地去拿了一个给了眸光闪闪的特丽莎，得到了一个软软的“谢谢”。

“感觉怎么样，不流血了吧？”他转头问塞维勒斯。

“不了。”塞维勒斯说。

“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这我们就放心了。”瑞玛温柔说道。

“是啊，我们都吓坏了，你那会儿……”特丽莎小脸煞白，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么多血，直到现在她还心有戚戚，她咬了一口甜甜圈，似乎是想用甜品来缓解一下心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雷古勒斯问。

“是啊，到底怎么了，你之前突然就消失了，如果不是莉莉跟我们说是黑魔标记的原因，我们估计会满城堡找你。”詹姆斯来到瑞玛身边，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棉花糖甜甜圈。

西里斯努了努嘴，总感觉自己吃的甜甜圈也不怎么甜了，他往自己兜里塞了两个，准备带回去给阿斯特拉尝尝。

“是一个仪式……”

塞维勒斯将当时发生的事和邓布利多的解答结合起来告诉了大家。

西里斯一脸厌恶：“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仪式肯定从他当魔法部长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詹姆斯则一脸庆幸：“还好他现在不能再召唤任何人了，否则塞维勒斯再被召唤过去，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点好的吧！”莉莉瞪了他一眼。

“我倒觉得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雷古勒斯说。

“我也这么觉得……”塞维勒斯叹了口气。

“怕什么，如果他来了，就让邓布利多把他打败！”詹姆斯说，“还有格林德沃，那个曾经的黑魔头，他们两个联起手来还能输给伏地魔不成？！”

“咳，别叫我盖勒特爷爷是黑魔头行吗？”特丽莎尴尬说道。

“有什么关系，这说明他很厉害，伏地魔跟他比起来，就是这个。”詹姆斯比着小拇指说。

西里斯立马应和，连连点头。雷古勒斯与塞维勒斯相顾无言，各自都有着各自的无奈。

这两个家伙虽然总是盲目自信，但这次讲的倒是没错。如今的伏地魔就算再厉害，又如何敌得过两个堪称世纪之最的巫师联手呢，此时他们这一方才该是最终的胜者。

另一边，狂风呼啸，巨浪拍打着高耸的岩石，倾盆大雨如同天地间的帷幕。在这片混沌之中，无数摄魂怪盘旋着，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伏地魔站在那里，他展开双臂，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

“邓布利多、斯内普、凤凰社……”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们都将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语调中透露出一股不可动摇的信念，似乎整个世界都要为他的损失买单。

他的脚边，一群食死徒匍匐在地，半点都不敢抬头。

伏地魔的目光落在了贝拉特里克斯身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冷酷无情的命令：“你，去，是时候让巨人族履行他们的使命了。”

“遵命，我的主人。”

滂沱的大雨中，战争的号角无声的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