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边境,左丘飞带队和南蛮的人不断纠缠,乌谷里行军打仗作风阴诡,净是些下流做派,手下的人又不合,扰得左丘飞头疼不已。
按这局势下去,左丘飞应该很快就会下令在安南征兵,毕竟征上去的兵都可以算是左丘飞的直系部下。
当然,这是在那几个和他不合的世家子不耍阴招的情况下。
手下风声不断传来,盐矿规模逐步扩大,有了朝廷的苛政和那场大雪,活不下去的人太多。
官府对他们管的不多,说是开仓放粮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
毕竟那府库里有多少粮食洛长松可太清楚了,就那几百车粮食还是他送进去的,就这,出来的都不到一半。
百姓越活不下去,就越不怕干杀头的事。
洛长松手上的地契和奴契越来越厚,还不时的让人施粥放粮,声望逐渐拔高,那些个家中穷苦但也没到卖身为奴的人居然也悄摸找了上来。
有人主动找来投奔是预料之中的。
他为人不算抠门,现在手上也不缺钱,每月都发放月银。
开采盐矿什么的又是个重活,而且洛长松还指望着这些人成为他的原始部下呢,在吃食上当然不差。
大饼米饭管够,咸菜小菜也有,偶尔还可以来加个餐。
总结就是,管饱、量大,油盐够!
要知道这时候的普通百姓为了节约口粮,熬粥都是混着野菜煮的,更别提抄菜了。
盐在这时候也是贵的,百姓炒菜多放点盐都算是一道好菜,在洛长松这儿别说是炒菜,只要能吃把盐当饭吃洛长松也没意见。
这日子过的,比自己家种地的时候还舒爽,一个壮丁在洛长松的部队和盐矿上干活,一家老小都饿不死。
那么好的事落头上,这些个百姓把嘴闭的死死的,比洛长松还怕官府的人知道。
这些平头百姓能知道这些消息,自然是洛长松让他们偷摸着放出去的。
现在这时代和现代不同,百姓们对于能保住自己一家老小性命的生计当然只会和靠谱的亲戚邻里说。
不用洛长松动手,他们散播消息的时候自己就会筛查一遍,对人品不行的人嘴巴闭的死死的。
手下人聚集的多了,洛长松就开始让组织起来的壮丁们分轮批训练了。
他在之前亲自带的那批人里挑出四个调教好的作为队长,队长负责每天带自己的人干事情。
训练的场地倒也方便,盐矿所在的那一片凹谷简直就是天然的演武场。
地势开阔还有河,很方便安营扎寨。
现在最重要的是训练他们对命令的执行度,可能是封建社会的特殊性质,这几百个手下服从度很高,哪怕洛长松让他们大冬天的光着膀子下河练水性他们都去。
坏处也是这些特殊性,没经历过什么教育的人对军令的理解和执行感知很差。
这也是为什么说,一支军队能够无条件、准确的执行军令就是精锐了。
想想两军对峙,主帅让一队人往左突袭,一队人埋伏,结果前面的人一冲出去,埋伏的也跟着出去了,那不扯淡吗?
想要训练出自己的精锐亲卫要花的功夫太大,洛长松干脆让人轮流挖盐矿。
不挖矿的几队人就到深山合力追捕猎物,训练默契度和行军速度的同时,还能磨练默契和计谋。
训练中表现可圈可点的都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为此大家积极度很高,来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
洛长松现在对外宣称自己是倒卖茶叶粮食的,毕竟茶叶这东西定价贵一点便宜一点都正常,他还经常大批量买粮食。
可这段时间收拢了不少人开采盐矿、训练,这种情况当然瞒不死,这时候他拿出去贿赂的那些钱就有了用处。
县衙里,洛长松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茶,旁边的县令表情不愉的看着他,气得下巴上的胡须都抖动起来。
安庆县令刘立轩,年三十二,正是干大事的年纪,洛长松也不怕把他气死,说话直言不讳的给人吓着了。
刘立轩当然知道洛长松的这些个所作所为,但这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界,刘立轩待了三年捞到的油水还没洛长松两月给他的多。
他也干不出什么政绩,正准备花点钱给上面疏通疏通让自己上去,现如今都要打仗了,想必朝中也没工夫管自己,他一寻思就上了洛长松的贼船。
洛长松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老乌龟平时不出气,但要往上爬的时候肯定会踹他一脚,把他当垫脚石踩。
他手上这盐矿要是送给高官,那刘立轩别说往上爬一点点,就是回京任职都有可能。
那么明显的事洛长松怎么会不知道,想要让对方保守秘密,当然是要让他和自己踩一条船上啊。
谁要是想离了这船,那大家就一块儿死吧。
“大人还没想好吗?”洛长松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笑意盈盈,“大人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也可以找别人,只是这账本和关证……”
“不知道要是被发现了,节度使会不会留人到秋后啊。”
“你!”刘立轩气得一拍桌子,抖着手指向洛长松。
洛长松脸上的笑意褪去,抓住他的手指往下按,语气平静,话语威胁,“我还以为大人早就清楚,从您收下银子给我办关证时,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卖私盐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松某一介罪奴,死也死我一个,大人您呢?
我记得大人刚得了一位公子?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备长命锁呢。”
刘立轩被他说的冷汗直冒,软着腿坐回去,嘴硬道,“本官何时与你做了这种勾当,到时秉公执法,自会还本官清白。”
洛长松被他逗乐了,他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这话……您自己信吗?”
“现在的那位是什么人百姓不清楚,您也不清楚吗?”洛长松站起身撑在桌子上靠近他,语速逐渐加快,隐隐有些激动,“京中世族尚且被杀,我们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撞上去,你说他是诛九族,还是夷三族?”
刘立轩脸色煞白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您没机会了,大人。”洛长松坐了回去,语气恢复平静,“我保证,只要我混得下去,大人的荣华富贵就少不了。”
刘立轩愣神半天,还是答应了,他确实不怎么聪明,否则一个出身京城的进士怎么也不至于被下放到这苦寒之地。
但也算不上傻,之前不过是耍着小聪明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装着糊涂放洛长松方便,等贿赂收取的差不多就给自己疏通关系买官离开。
洛长松都干这种抄家灭族的勾当了,怎么可能放他走?
那些不过是他在这苦寒之地熬疯了,病急乱投医的美好幻想罢了。
洛长松今天来找他是要武器和铁矿的。
现在的铁矿都是被官府登记管制的,铁匠打铁、卖铁,打了多少、卖了多少都需要记录在册。
洛长松想要给自己的人手装配武器,只能来找刘立轩疏通,毕竟是个县令,这种事情他拿资源做假账最方便。
不过吧,这也是桩杀头抄家的重罪。
要不然刘立轩他不至于被气成这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立轩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沉默的点点头。
“对了大人,别忘了我手下五十人的武器和衣服还没给呢。”洛长松笑着提醒了一句。
他现在大小是个有公职在身的吏,手下那五十个下属都是官府记录在册的,武器当然要官府发放。
“还能少了你的?”刘立轩生气的站起身甩袖子走人,洛长松都敢威胁他亏空铁矿了,哪里缺这五十人的物资?
铁矿的事解决了,洛长松找人打了一批武器,铁矿难搞,纯铁的大刀肯定是弄不到的,做长枪是最好的。
他这边忙的起飞,那边的廖坚到显得无所事事。
一开始洛长松是拜托他帮忙训练新兵的,但廖坚这人天生神力,在大山里追猎物跑一天都不带累的。
其他人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强度。
训练也是,别看廖坚打架厉害,那都是练出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招式,也教不了。
没办法,时局特殊,连他那些个混混小弟都被洛长松丢到部队里训练了,不合群的廖坚只能无所事事的晃悠。
也不算无所事事,廖坚打架那么生猛,潘时樊天天念叨着他是个虎将之才。
大将打仗当然要会带兵,要学带兵当然要学兵法,这些天廖坚被按着读了不少兵书,偏偏他还不识字,那这识字自然也要学起来。
看着沙盘排演兵法廖坚感兴趣,蹲在那一天不带挪脚的,但看完沙盘潘时樊一让他练字他就开始抓脑袋了。
现在只要潘时樊一拿笔,廖坚就和兔子似的满山跑,大家都各干各的,就他继续晃悠着晃悠着显得无所事事。
洛长松忙的抽不开身,见他实在不乐意也先不管他。
这天下午,洛长松好不容易抽空逮住廖坚练字,刚没一会儿,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就冲了进来。
那人进入营帐后,声音带着几分惊慌,“大人,刚刚收到消息,朝廷突然派了人下来!”
洛长松接过他递来的书信,展开一开眉头顿时皱起,这次下来的人可有大来头,都知兵马使兼任监军。
看似官位在左丘飞这个节度使之下,可坏就坏在,这人是朝中的户部侍郎之子,隆阳赵氏,赵成弘。
洛长松和对方可是熟得很,洛家没被抄家之前,他和赵成弘都是当时的皇太孙,也就是现今太子的伴读。
这位和他向来不对付,赵家和洛家也不对付,要是这人来当监军,他之后还真不好动作。
最麻烦的是,和皇上的暴虐自负不同,太子为人心细狠辣,他把赵成弘这个心腹派下来不知有何用意。
真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