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臂上的血止住，如月琉生放下衣袖，萩原研二才收好东西放回医疗箱，语气轻松带着调笑：“好了，那现在没法走路的小美人鱼，要不要选择一个王子带你离开啊？”

“好奇怪的形容。”如月琉生吐槽道，他还惦记着刚刚被他推开的诸伏景光，神情犹豫地望向他。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走到如月琉生面前蹲下。如月琉生主动伸出胳膊揽住他脖颈，镇痛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他想无论如何也要忍住才行。

诸伏景光的手先虚虚揽住他的腰身，没有被反抗才一点点加重力气。如月琉生身体明显地紧绷起来，但他没有推开诸伏景光，反而收紧手臂往他怀里靠，一边小声解释：“没事的，景光，就是有点疼。”

“……嗯。”诸伏景光垂眸，看见他靠在肩上时隐忍皱眉的神情，心脏颤抖着，手却稳稳托着他，步伐轻缓地朝外面走去。

其余几人没有跟上，他们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萩原研二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转头问降谷零：“他们俩……？”

降谷零微微颔首。

这可真是，有得磨了。

松田阵平没看懂两人的哑谜，皱着眉:“他们俩怎么了？”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又摇了摇头。

“喂!hagi!”

“该做正事啦，小阵平!”

诸伏景光打算带如月琉生回先前那个安全屋。

如月琉生被他抱到后排躺着，诸伏景光开车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讲话，讲的都是一些日常，分开这几天他都做了什么、回家之后要吃什么、注射完止痛药有没有好一点……诸如此类，两人一问一答，时间过得很快。

下车时诸伏景光还是抱着他，因为止痛药生效，如月琉生的肢体放松了一些，小声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他想到四人能聚在一起，很大可能是桐山悠真把定位同步了，说明他判定诸伏景光有危险，虽然诸伏景光现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但是如月琉生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紧接着又问：“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诸伏景光脚步一顿，没有说话。他不吭声如月琉生也不敢吭声。说到底是他理亏，把人骗了自己溜走，至今也没想到合理的借口解释如今的情况。

两人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进屋后诸伏景光把他平放在床上。诸伏景光看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忽然叹了口气。

“我没有遇到危险，琉生。”

“当时我和zero一起出任务，芝华士暗杀尾石淳失败被重伤，我们去断后。桐山不认识zero，误以为我有危险。”

如月琉生之所以选择那个借口也是公安部那时恰巧在部署行动，他作为设局想要抓住芝华士的“幕后黑手”，离开去公安部协助合情合理。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四个人碰面，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担心你有危险。”诸伏景光垂眸看他：“zero联系了黑田理事长，找到了桐山，他给了我们你的大致位置。”

桐山悠真的水平如月琉生心知肚明，他们能找到自己，大概花费了不少时间，有选择地搜寻了很久。

——这件事要推到“那个人”头上吗，再让自己发个烧？

如月琉生站在他们的角度，都觉得这件事奇怪无比，大约要有很多问题。比如你为什么愿意单独离开去见他，为什么会被绑住手脚还疑似受伤，为什么要专程设计出这么复杂的保险程序，这一次有没有得到关于那个人更详细的信息。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如月琉生想到他们又担心又着急地找了自己那么久，有点愧疚不安。他刚动了动唇，诸伏景光就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喊了他的名字：“琉生。”

“嗯？”

“你可以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了吗？”

诸伏景光的神情还算平静，语气也放得很轻，但如月琉生总算看出一点别的东西，如同深潭中的漩涡，平静只是为了不惊动行人。

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如月琉生觑着他神色，不敢反驳也不敢问为什么，闷闷地“嗯”了一声。

“抱歉，没有在凶你。”诸伏景光神情重新柔软下来：“身上的其他伤也需要处理一下吧？”

“我自己来可以吗？”如月琉生一万个不敢让他帮忙，垂着头绞尽脑汁地找借口，什么借口都很难解释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难道是出现了新的排异反应吗？”诸伏景光轻声询问，神情认真：“不要隐瞒，琉生。”

好像把淤青推到排异反应身上，也不是不可以。如月琉生想，但是鞭痕、烫伤、束缚带的痕迹也解释不了啊。

他摇摇头，有些犹豫：“没有，只是……”

诸伏景光观察他的神色，眸光一暗，没有再追问：“我去买药和食材，很快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如月琉生一愣。

诸伏景光蹲下来和他平视：“等我回来，好吗？”

直到诸伏景光离开，如月琉生都还在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上的疼痛终于减缓，让他能腾出精力来思考种种违和奇怪之处。

是他先因为疼痛而不愿意和人过多接触，诸伏景光从来细心，也应该发现了，所以才和他保持距离，做什么之前总要问他一句。

因为他现在刚醒过来，身体状况疑似很差，所以暂时不追问也合理。

至于……也许景光会因为一直被他自顾自的单方面保护、自己却屡次隐瞒受伤而觉得难过。他向来心思敏感，难道把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了吗？

所以明明就是自己不对，要他们一直包容啊。如月琉生想，景光不高兴却闷在心里，也是顾及着他状态不佳。

越想越难安，越想越焦心，于是叹着气谴责自己，望眼欲穿地等诸伏景光回来。

手指揉弄着已经发皱的被单，指尖接触到的皮肤都一片麻痛。

他已经询问过系统，这一次没有感官失调，得益于他比上一次坚持没有晕过去的时间更久。反噬刚开始时的世界排异是最严重也是最为痛苦的，太早晕过去意味着你在和反噬博弈中主动放弃。就算后来能被唤醒，相当于灵魂被挤出体外又被强行塞回去，出现严重的失调和混乱。

混乱的感官有可能降低痛感，也可能加重痛感，他上一次大约是运气好痛感被降低了。而如果能在一开始坚持过一定时间，需要忍耐的就只是排异后的疼痛。

他之所以痛得想死，还有一个原因是身上多出来的伤口被排异后敏锐的感知放大了，而这一次误解产生的伤口又尤其严重。

如月琉生在想诸伏景光能不能每天同意他打镇痛剂，但一支镇痛剂只能维持4到6小时。实在不行，买点止痛药也可以，一天能吃四次。

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偷偷买操作难度太大，如月琉生还是给诸伏景光打了个电话。

那边几乎秒接，嘈杂的声音退去，诸伏景光走到了稍微安静的地方，声音隔着电话有些失真：“怎么了？”

“……你去药店了吗？”

诸伏景光的声音顿了一下：“我还在超市，需要什么吗？”

如月琉生小心提议：“你去药店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瓶止痛药？”

“好。”他声音如常：“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没有了。”

“我很快回来，你不要乱动。”

怎么感觉景光像很怕他突然跑掉一样。

诸伏景光确实如他所言回来得很快，回来时把一大堆药膏放到了床头。如月琉生趴在枕头上扒拉了一圈，没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止痛药，偏头询问地看向诸伏景光。

“我单独收起来了。”诸伏景光眼带担忧：“现在镇痛剂的药效还没过吧，还是很疼吗？”

“好多了。”如月琉生知道他大概怕自己过量用药，也没再讨要，语气很乖巧：“只是药效总会过，到时候可以吃一片吗？”

“可以。”诸伏景光往日总会在这种时候摸摸他的头，但现在只是抿唇笑笑，叮嘱道：“擦药的时候小心一点。”

“嗯嗯。”如月琉生是真想让他放心，说什么应什么，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我有点饿了，景光。”

“很快就好。我一会儿敲门来叫你。”

如月琉生看着他，总觉得他还是在因什么一直神伤。以往他拉着衣袖撒娇的时候，诸伏景光就算再生气再不开心，神情也会软化一些。今天反而更低沉了。

诸伏景光的心情不佳已经在如月琉生这里升级为头等大事，他一边想一边颇有为苦恼地叹了口气，开始研究这一兜子药膏的药效和用法。

……？

居然还有可以用在那里的……难道是不知道选什么就让药师每一种都拿了吗？

一大袋确实什么种类都有，碘酒酒精纱布也有。

合理是合理，有用也有用。但他一想到自己要怎么才能上药，就真的想捂脸鞭尸系统三百次。

你真的很害人啊！！

——

忽悠失败的景光。

琉生（担心）：景光不高兴了我得想办法哄哄

景光（心痛）：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做错什么

坐了一下午写了一章。抱歉呜呜，我再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