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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玲珑书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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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青翰若有所思:“那剩下的灵童引路,指的是谁?”

卯日熟悉的灵山十巫中人,竟然只有张高秋寿满天年,他心中五味陈杂:“我少年时曾听社君说过,十巫中有两位是隐士,他们从不参与西周政事。大部分灵巫都没见过他们。”

既然没见过那两人,张高秋的自传中自然不会记载。

姬青翰换了一只手揽卯日的腰。他的手十分冰凉,摩挲着肌肤的时候,让卯日浑身酥痒,他不自觉挺了一下腰,抓着姬青翰的臂膀,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

“说话就说话,别挠我,小姬。”

姬青翰皱了一下眉,将手挪开,就让卯日坐在自己腿上,也不去扶,他身躯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你死之前对人也这样?”

卯日坐在他没知觉的腿上,明知故问:“哪样?”

姬青翰似乎吐不出那个词,他瞟了一眼卯日的腰,忽然双手捏住卯日的腰肢,手腕猛地用力,竟然将卯日举起来,随后将人放回自己腿上,低低地咳嗽起来:

“好轻。”

卯日没说话,脑海里还残留着侧腰被抓握的感觉,他手撑在姬青翰身后的椅背上,微微垂头。

“这么有力,之前用手的时候怎么不抓我腰?”

姬青翰偏过头咳嗽。

卯日紧追不舍:“问你话呢,弟弟,嗯?”

姬青翰没头没尾地回答:“要到百色了。”

卯日对于他抗拒不回答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凑过去咬到他的下颌,没等姬青翰反应,五指往上一撑逼迫姬青翰仰起头。

卯日顺势吻到姬青翰的咽喉上,双唇轻启,似是叼着一枚饱满的玻璃葡萄,叼着姬青翰的喉结一含,他听见姬青翰闷哼一声,身躯突然紧绷,便咬在喉结上,轻慢地用舌尖去触碰对方滚动的喉结。

姬青翰咽喉间滚出一声喟叹,捏着卯日的后颈,试图将人拉开,但卯日又往前挪了一下,腰腹紧贴着他的腹部,一只手撑在姬青翰的胸膛上。

他寸步不让,甚至更加靠近。

姬青翰捏卯日后颈的手,改为圈住他的脊背,掰在卯日的肩上,他闭着眼,一把将卯日掰开。

退开后,卯日满意地瞧见,姬青翰的咽喉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姬青翰斜睨他一眼,眸中晦暗不明,他深呼一口气。

“卯日。”

卯日怎么可能会听从他的话,他正在兴头上,抚玩太子爷就像是在抚玩当年的山哥。不同的是,他没有故意引诱山君,只是一心一意挑逗姬青翰。

看他面色几经变化,目光逐渐幽深,一副想要弄死他的模样,卯日便乐得自在,兴致勃勃地凑过去,朝着他的面颊喷出一口热气。

“你能拿我怎么办呢,弟弟。好可怜啊,这副忍耐的模样,”他趴在姬青翰的肩上,凑近对方的耳垂,故意喘给太子爷听,“可惜,你连弄死我都做不到。”

姬青翰几度张口,抓握卯日手腕的手都紧了几分,他盯着卯日,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要到百色了。”

“所以?”

他道:“所以你还有片刻时间,弄脏孤的手。”

船舱内十分安静,他俩对视片刻,没有再去回忆那些叫人怅惘的过去。

姬青翰抽走了卯日的腰封,将他侧抱在怀中,低头吻到卯日的唇角,堵住艳鬼嘴里漏出来的短.促.欢.愉之声。

浪花撞到船板上,航船随着起伏的浪微微摇摆,外面云雀纷飞,百鸟过山。航船内门窗紧闭,看上去有些冷清。

姬青翰抱着艳鬼,他抚.慰卯日的时候带着一股狠意,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但卯日全都不在乎。

或者说做鬼三十年后,属于人的七情六欲在卯日这里逐渐变得陌生。

三魂被迫分离,他在世间浑浑噩噩地漂泊,早已经感受不到快乐,就连悲戚之情也随之遗忘。于是他会爱上人的温度,迷恋上一切凶狠、疯狂的存在。

太过平淡的情感在鬼魂这里掀不起一丝波澜,根本不值一提。

他先是被一点点疼痛缴住神经,随后就被汹涌的快意侵占了大脑,彻底忘记了那些悲哀的人与事,被扣住雪白劲韧的腰,在姬青翰怀里细细地颤抖,双手环抱着姬青翰的肩颈,一遍又一遍承受舔吻。

没有感情的吻。

一方是温热的人,一方是冰冷的鬼。

可似乎又是缠绵悱恻的,好似真的有情谊从唇舌的纠缠中生出来,随着亲密无间的拥抱,变得充满温情,甚至延伸出虚假的爱意。

叫人逐渐沉沦其中,流连忘返。

因为环境受限,卯日不能喘出声,外面的月万松估计会听见。所以姬青翰贴心地堵住了他的声音,只是居高临下观测他身体的反应,并施加合适的动作,让卯日爽得身体震颤,几度脊背紧绷。

行舟在轻缓的浪中摇摆,船舱里没有声音,只有深吻的两人,似是纠缠的两株水草。

卯日恍惚中掀开眼帘,迎上姬青翰没什么表情的脸,对方眼下的青紫痕迹更重了,明明是个活人,倒比他这道幽精还像鬼魂。

他伸手抚上对方的侧脸,指腹轻轻揩着姬青翰的皮肉,薄薄的指尖掠过他的眼睑,在姬青翰浓重的眼圈上打转。

情爱总是能叫人快速从哀伤中抽离,卯日几息前还在因为其余灵巫的结局失落,现在那些遗憾之情却被抛在脑后,他重新做回了无忧无虑的艳鬼,掌控着另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被欲望俘虏。

他慢吞吞地问:“啊嗯……青翰,你有喜欢过人吗?”

姬青翰在用细绢擦手,闻言停了动作,他沉默片刻,才道:“没有。”

卯日笑道:“那你试着喜欢我。”

这句话不是提问,像是神袛居高临下给太子爷下一道冷冰冰的命令,仿佛喜欢也成了轻飘飘的言语,轻得似是白洛河上漂浮的松柏香烟。

除了宣王姬如归,没有人敢这般同太子爷说话。姬青翰心中不满,古怪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回复卯日。

“孤不可能喜欢你。”

姬青翰摸了一下卯日的脸颊,凉丝丝的,没有活人的温度,估计只有傻子才会喜欢上一道鬼魂。

他顿了片刻才道,“灵巫之流,本是这世上最莫须有的东西。怪力乱神也只有弱者才会信仰。”

卯日握住他的手指:“喜欢不是信仰。”

姬青翰却道:“若孤猜的不错,你与其余灵巫关系和善,你应当十分喜爱他们。”

卯日点头:“自然。”

“灵山十巫此生,救世济民,化生万物。你在世之时所做之事全为了这八字,所以先入为主认为其余灵巫与你一般是善人义士。但也可能你一开始就错了,比如社君慧贵妃,你当真以为她只是好人为了救西周于水深火热当中,为了保全其余灵巫迫不得已所为?”

“卯日,你对她们深信不疑,信奉灵山十巫的道义,这便是你的信仰。那孤就可以告诉你,社君觊觎西周江山社稷,权欲熏心。许嘉兰功高震主,在位之时排斥异己,培植党羽,把持朝政。他们,绝非良善之辈。”

卯日皱起长眉,姬青翰还没打算放过他,他一把捏过卯日的腰,按着卯日的后腰窝,弄得卯日身子一晃,下意识扶着姬青翰的肩臂,颤动着眼睑,自上而下观察着他。

“不喜欢听?”

他不愿意听,姬青翰偏要继续道,“你的六哥玉京子……”

姬青翰的声音戛然而止。

卯日伸出了一指按在他的唇上,抬起头深深吻到他的唇瓣,堵住了他的未尽之言。半晌,他才松开姬青翰,薄唇上染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卯日歪了一下头,笑意未达眼底。

“你故意激怒我。”

姬青翰同他对视,从容不迫道:“你将自己的喜欢下意识奉为信仰。这种喜欢不堪一击,信仰也极易崩塌。等到那时,喜爱之情会转变成被背叛的恨意。何其可笑。所以与其喜欢他人,奉他人为信仰,不如信自己,奉自己为君主。”

“黄天之上无神。地狱之下无鬼。人间失格,唯我长存。”

行舟随着浪晃荡了一下,姬青翰坐在四轮车中,明明浑身病气,却莫名的威仪。

卯日同他对视,其实他从心底觉得姬青翰那副模样自己该是喜欢的,可听他说的话胸中却又生出一股烦躁之意,他捏了一下姬青翰的肩臂,眼光流转,淡笑一声。

“太子爷,总有许多法子让人不快。”

***

行舟靠岸时,卯日同月万松打过招呼,提着衣摆独自先行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姬青翰独自行动,太子爷竟然也没发表看法,随着巫礼大人胡来,月万松当即察觉到两位大人生了矛盾。

百色寨依山而建,黑砖木墙,檐下坠灯,远望去似是坠落群山间的一片黑云。山涧最低处,一条蜿蜒清溪穿寨而过,溪边挤满了卖蔬果的百色人。

卯日走进寨中时,沿途都是背着鸟架的赶鸟人,鸟架上栖息着一两只小巧的鸟雀。

果然是临近赶鸟节。

百色人的服饰与大祭司的礼服不同,卯日观察了片刻,礼服的长拖尾消失在手里,身上的服侍便变为百色的蓝紫服饰。卯日的头顶戴着一个巨大的苗冠,耳垂上也坠着长流苏,他的颈项上挂着巨大的苗银项圈,行走时总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祭司的礼服是慧贵妃一手操办的,宫廷傩向来礼仪繁琐,卯日的礼服不便出行,可他从来没有拒绝过社君的要求。

姬青翰有一点没有说错,卯日以社君为尊。

他被隋乘歌送到社君身边时不过十二岁,自幼又听闻过社君传奇事迹,对这位长姐自然心怀敬仰之情。

社君惧怕族中圣蝎,所以他在手背上绘制的是灵蝶。社君命他学习宫廷傩舞、巫医之术,卯日只尽心尽力学习,力求达到社君要求。之前放在石雕下的方盒,是贵族女子所用,他自然也知晓那盒子是社君放的。

他死的时候害怕长姐伤心,却不想自己死后社君登上皇位,权倾天下。

他真的认识社君吗?

认识的是那位独自射虎的女子吗?

还是姬青翰口中说的觊觎天下的乱臣贼子。

卯日登上百色寨的最高处,他在那侯到天色昏暗,寨中人点亮檐下的灯笼,一时间,点点灯火在蓝黛山野之间连成逶迤的长龙。

卯日手腕翻转,掌中便出现了那把二弦花琴,他坐在楼阁的檐上,混着渐暗的天色,弹奏一曲《见鹤》。高处生风,卯日的衣袍飘动。

直到一曲终了,百色下起了绵绵细雨,他心中装着许多事,不免觉得自己胸中烦闷,看着落雨也缓解了不了焦躁之情。

但在这时,卯日却听见两声低沉的咳嗽,他放下琴,垂下头,见姬青翰的四轮车停在楼阁下。

他不愿见的太子爷就在楼下。

姬青翰坐在雨里,身上的衣袍被雨丝晕出点点印记,也不知道在那听了多久。他不说话,姬青翰也不开口。

终于,还是卯日退让了一步,可他却故意讥讽对方:“太子爷,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淋雨?”

姬青翰没回话,只是手腕从扶手上滑下,露出了车边挂的纸伞。

卯日眨了一下眼,将花琴放在膝上,问他,“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懒得见到你么?”

姬青翰充耳不闻,只答:“阮次山领月万松先回了居所,她担忧你寻不到路程,所以请孤来找你。”

卯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可心中却有一股热气堵着他,让他不愿展颜,同姬青翰像往日那般亲昵说话。

怪不得会有恃宠而骄这词,他还没得姬青翰的宠爱呢,便娇矜无比,似是一只骄奢难养的狸猫,只要有丝毫不顺心的事便窜上房梁不见人。

这哪是艳鬼,是祖宗还差不多。

姬青翰仰头,声线紧绷,语调却意外温柔,只是口吻仍旧是发号施令的意思,估计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卯日,下来。”

卯日坐在高处,姬青翰双腿残废根本不可能爬上那么高的地方,他要是不肯下去,姬青翰拿他也没办法。

卯日瞧着他,想着自己和一个病人置气有些可笑,心中的焦躁之意便暂时消淡了些,他支起一条腿,一只手虚虚按着琴弦,一只手托着腮,笑吟吟回答他。

“让我下去断无可能。弟弟,要么你上来,我就原谅你之前说的话。”

天色又沉了一些,飞鸟在暮色中回荡,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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