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在小区附近的一家烧烤店解决晚饭,商凝是不知道吃什么,秦舒则是被困学校两个月,单纯地馋这一口。
秦舒一回头,发现商凝老老实实地坐着,“你不挑点吗?”
“我吃什么都行,你挑吧。”商凝说,“吃不了多少。”
这家烧烤店开了四五年了。一开始,商凝和岑莜吃的时候,她们才上初一,老板也是一个人。现在老板一家三口在店里忙活,店面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秦舒坐下,看商凝看着她,“你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岑莜给我发的信息,是不是你……”
“是,我就说跟你吵架了,怕你不给我开门,请她帮个忙。”秦舒揉了揉商凝的脸,“真聪明。”
商凝眼皮一跳,“她没说你什么吧?”
“她根本就没回我,我还以为要在你家门口站一下午呢。”秦舒不揉商凝的脸了,换捏胳膊了。
“我还以为她会骂你。”商凝小声说。
“什么?”秦舒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什么。”
商凝看秦舒目不转晴地盯着自己胳膊,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舒倒觉得很新奇,“商商,你这么瘦,但身上的肉好软啊。”
商凝无语凝噎,“它要是硬的,我人就不应在该这里。”
“啊?那在哪儿?”秦舒茫然地问。
“棺材。”
秦舒:“……”
老板把烧烤和干碟端上来,商凝接过说了声谢谢,拿了一串牛肉串给秦舒,“别捏了,吃吧。”
“好嘞,谢谢~”
小区附近饭店的灯都亮了起来,烧烤店现在的人越来越多,烧烤就是要晚上吃才有意思。
秦舒见商凝吃得很慢,“不喜欢吃吗?”
商凝像是被吓了一跳,“没有。”
“你怎么吃饭还发呆啊。”秦舒拿起纸巾擦了擦商凝的嘴角,“这个蘸料好吃,你尝尝。”秦舒将一串烤鱼豆腐递到商凝嘴边,商凝来不及看就叼下一块送入口中。
“好吃吧。”秦舒咬下一块烤鱼豆腐,那语气像是邀功。
商凝突然抬起头向上张望,秦舒问:“怎么了?”
“有点……烫。”
“烫?”秦舒自吃第一串开始,就不觉得烫,她凑近商凝,试探着问:“是不是蘸料太辣了?”
秦舒想起来商凝胃不好,胃不好的人一般吃不了辣,也不适合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没有!”商凝红着脸否认,在腿边挥舞着拳头。秦舒起身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商凝,接住她的拳头。
“不喝。”商凝说,“牛奶腥,不喝。喝热水。”
秦舒倒了杯柠檬水给她,“温的。”
秦舒眼睁睁看着商凝喝了三大杯水才罢休,“要不我们去吃别的吧,才想起来你不适合吃这些。”
“没事,我很久没吃了,而且我也不会吃很多。”商凝拍了拍板凳,“坐吧。”
店门敞开,屋内的电风扇吹着,虽然不比来着空调凉快,却惬意满满。
“你和岑莜关系很好吗?”秦舒问。
商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认识十几年了。”
“这样啊,那她是不是挺讨厌我的。”秦舒又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问商凝。
商凝摇摇头,“不至于。”
说曹操曹操到,岑莜直接商凝发了好几条消息。商凝看了眼手机又放下,秦舒问:“你不回她吗?”
商凝:“看到了,不用回。”
秦舒拿着铁签敲着盘子,嘟囔着:“你们相处方式还挺神奇的,和一般人的相处方式不太一样。”
商凝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秦舒还是第一次见商凝说这么多话,喝了几口牛奶,道:“那你们是处成家人了。”
“家人?”商凝反问,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对啊,就像我们家和亦姐他们一样。”秦舒理了理措辞,“一种很自然有很舒服的相处模式,不必太在意、不用太计较,但又没什么隔阂。”
“三分清醒,七分糊涂。”秦舒递了一串藕排虾滑给商凝。
商凝似懂非懂,“这样啊。”
两人吃完站在店旁边,秦舒不想这么早回去,说白了她就是想和商凝多待一会儿。
“你住校,是不是要多准备一些东西。”秦舒问。
“嗯,是准备去超市的。”商凝说。
秦舒一把搂过商凝的脖子,贴着商凝的脸说:“现在去吧!正好消消食。”
商凝用手推她,“哎呀、热!你起开!”
“你不是怕冷吗,我给你捂捂。”
“现在是夏天,还没到九月。”
“好吧好吧。”
秦舒立正站好,伸出手等着商凝来牵。商凝拿秦舒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牵着手一个劲地往前走。
“你好好走路!”
“我好好的呀~”
“秦舒。”
“好吧好吧~”
秦舒以为商凝只是买一点东西,不过看商凝这个架势,应该是想把超市搬空。
“商凝,你买这么多,用得完吗?”秦舒问。
“总会用到的,去二楼吧。”商凝说。
秦舒很有眼力劲地接过商凝手中的推车,上扶梯时遇到了任意。
“商凝!”任意挽着一位老人向她们走来。
“巧啊。”秦舒对任翘安点头颔首,“你们也来逛啊。”
“嗯,买点东西。”任翘安说。
秦舒微笑地看着一旁的老人,礼貌地说:“奶奶好。”
任意对老人说:“姥姥,她们是我的好朋友。”
“奶奶好。”商凝说。
老人头发花白,眼睛有些看不清了,精气神却很好。
“你们好啊。”老人松开任意,走上前双手捧起商凝的脸,仔细瞧了瞧,“孩子,你是不是瘦了?”
商凝:“学校的伙食不好。”
老人松开商凝,又捧起秦舒的脸仔细瞧了瞧,“你也好。”
秦舒弯腰低头,受宠若惊地看着任意,任意耸肩无奈:“看来我姥姥喜欢你。”
秦舒一脸认真对老人家说:“奶奶我跟你说,任意平时在学校可努力了!乖巧听话又文静!”
任翘安听到这话震惊地望着她们,又看见商凝笃定地点头,还“嗯”了一声?!
任意,她!文静?!乖巧?!
任翘安很确定,这些词不是形容自己妹妹的。
任翘安低头抿嘴,踢着地板,心想:“这地板拖地真干净。”
“姥姥,你听见了吧~我平时可乖了。”任意晃着老人的胳膊撒着娇。
“知道啦,知道啦。”
秦舒问:“你们还逛吗?”
任意摇着头,“不了,我们马上回去了。拜拜。”
“学校见。”商凝说,“奶奶拜拜。”
“拜拜。”老人说,“路上小心。”
几人走后,秦舒问商凝:“你还认识任意姥姥?”
商凝:“只认识任意姥姥。任意初中三天两头违纪,被罚打扫卫生,老师让我看着她。任意每次都拉着我偷偷回家,然后任意姥姥每次都会做好吃的。”
商凝听见秦舒叹气,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我妈和我外婆了。”秦舒说,“我妈特别特别孝顺我外婆,但我外婆好像不喜欢我妈。”秦舒说,“我问过我妈,我妈说,外婆自外公去世就这样了。也没告诉我原因。”
“不是所有父母都喜欢子女的。”商凝看着货架,思考往推车里扔什么合适,“生孩子的理由有很多。”
商凝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补充道:“可能成年人的世界比较复杂吧。”
“要说我外婆不喜欢我妈,但也不至于。”秦舒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觉得我妈对我外婆很愧疚,挺奇怪的。”
“我的人际关系太简单了,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商凝说,“结账吧。”
秦舒把商凝送到楼下,商凝问:“我们在学校还要避嫌吗。”
秦舒想了一下,“就按照没在一起的状态相处吧。”
还是得要避一下嫌的。
商凝回到家,诺大的房子里只住着她一个人。
商凝想着秦舒说的话,商钧对宁阙山,应该也有愧吧;就像她对宁凝一样。
新中这届高一因为暑期疫情的原因,没有参加军训,惹得高二分外眼红,高三已经无所谓了。
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商凝和秦舒分别作为文理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说得好听是分享经验,其实讲的东西换汤不换药。
二人拿着话筒齐声说了一句“乐学善思,笃行致远”立刻逃回班级队伍里。
“感觉如何?”宋颂站在秦舒前面问。
秦舒:“……”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宋颂说。
秦舒咬牙切齿,“回校前一天晚上才告诉我和商凝,我服了!”
宋颂安慰她:“我听着,觉得你写得挺好的。”
要不是能和商凝站在同一个地方,秦舒真想请早读的假,在家多睡会儿。
黎绛扭过头,说:“我们学校还没成年,小孩子不都喜欢炫耀。”
“适当炫耀可以,像学校这样孔雀开屏——不行。”秦舒说。
“讲什么呢!”狼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逮到她们讲话的几人一顿呵斥。
“升国旗还讲话,怎么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做表率!”狼王把矛头指向黎绛,“还有你!”
黎绛:“啊?”
“校服拉链都不知道拉上!裤脚卷上去想干嘛?去校外巡视!”狼王看着黎绛把拉链拉,裤脚放下后,又跑到后面训男生了。
“行了,想笑就笑吧。”黎绛无语道,见秦舒笑了,“我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谁笑你了。”秦舒否认,宋颂顺着秦舒的目光望去,也嘲讽黎绛一句:“亲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